第0212章消失的村庄
凌晨六点，暴雨已经雨消风住，四野一片蛙鸣。
油城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以及水利、应急、公安等部门的负责人，被一连串急促到几乎爆掉的电话从睡梦中惊醒，接到了那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噩耗——李家营子水库，溃坝了！
消息如同致命的病毒，通过加密电话、无线电和初步恢复的移动信号，在各级官员之间疯狂传播。
每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难以置信，继而转化为极度的恐慌和骇然。
李家营子水库蓄水量数千万立方米，它的溃坝，意味着有村庄将遭遇灭顶之灾！
几乎在接到消息的同一时间，油城市委书记、市长，以及相关部门的负责人，立刻中断一切事务，火速集结，组成联合工作组，顶风冒雨，乘坐越野车，朝着李家营子水库方向疾驰而去。
当各级领导的车队，艰难地冲破泥泞和积水，抵达水库下游区域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昔日蜿蜒的河道，已经变成了一片宽度超过一公里、浑浊不堪、漂浮着无数杂物和泡沫的“黄河”。
洪水虽然已经开始缓慢退去，但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死寂。
原本茂密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如同火柴棍般杂乱地堆积在一起；农田被厚厚的泥沙和碎石彻底掩埋，不见一丝绿色；道路被冲毁，桥梁断裂，随处可见农机具的扭曲残骸。
越靠近原李家营子村的位置，景象越是惨不忍睹。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出村庄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泥石流深耕过的、广阔的死寂沼泽。
浑浊的泥水尚未完全退去，深处仍可没膝。目光所及，只有零星露出水面的残破屋顶、断裂的墙体根基、以及大量破碎的家具、衣物、生活用品，如同垃圾场般混杂在淤泥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泥腥味、柴油味和一种说不出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救援队伍已经先期到达，穿着橙色救援服的消防员、武警官兵和医护人员，正在泥泞中艰难地搜索、排查。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疲惫。
偶尔，会从淤泥中挖出一具家畜的尸体，引发一阵短暂的骚动，但更多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人类的遗体！
这太不寻常了！一个近两千人的村庄，在遭遇如此毁灭性的洪灾后，现场竟然没有发现遇难者？这简直违背了所有灾难救援的常识！
“人呢？李家营子村的人呢？！” 一位副市级别的领导，穿着高筒雨靴，站在及膝的泥水中，对着身边的区、镇领导，发出了又惊又怒的吼声，声音因为难以置信而有些颤抖。
按照最保守的估计，这种规模的溃坝，位于首当其冲位置的李家营子村，伤亡数字至少是三位数，甚至是灾难性的。
可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油城市的领导们都是面面相觑，额头冷汗直流。他们被这诡异的景象弄得心惊肉跳。
市委占书记强作镇定，立刻下令：“快！扩大搜索范围！沿着洪水流向下游方向，全力搜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联系周边所有乡镇、医院、安置点，查询是否有李家营子村的受灾群众！”
命令迅速下达，更多的救援力量投入到搜寻工作中。直升机在低空盘旋，探照灯扫过满目疮痍的大地。然而，随着搜索范围的扩大，结果却更加令人困惑。在下游几十公里的范围内，只找到了少量被冲散的牲畜和财物，依然没有发现大规模人员伤亡的迹象。
在现场临时搭建的应急帐篷指挥部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各级领导浑身湿透，沾满泥点，也顾不上形象，围着一张简陋的地图，激烈地讨论着。
“会不会……村民提前得到了预警，自发转移了？” 一位水利专家试探着提出一种可能性。
“不可能！” 当地区里的领导立刻反驳，“我们没发布任何撤离指令！水库管理方也没有！而且，这么短的时间，这么恶劣的天气，组织两千人转移？没有强有力的组织根本做不到！他们能转移到哪里去？”
“难道是……集体被洪水冲到了更下游，甚至……冲进了海里？” 有人提出了一个更可怕的猜想，但随即被否定，因为下游并未发现相应规模的遗体。
“查！立刻彻底地查！” 占书记的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查清楚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村民会集体消失？是谁组织的？怎么组织的？转移到哪里去了？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就在指挥部里乱成一团，各种猜测和问责声四起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通过市公安局的内部通讯渠道，传达到了现场最高指挥层。
消息来源是油城市公安局指挥中心。
他们接到了管庄镇派出所的报告，称昨晚紧急转移李家营子村将近2000村民到油田九中的校体育馆内！
派出所和学校方面正在全力维持秩序，但急需食物、饮用水和医疗支援！
这个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让整个指挥部瞬间炸开了锅！
“油田九中？体育馆？两千人？”
“这怎么可能？距离几十公里！他们是怎么过去的？”
“是谁组织的？什么时候组织的？”
震惊、难以置信、狂喜、以及巨大的疑惑，交织在每一位领导脸上。如果消息属实，那简直是奇迹！意味着在这场巨大的灾难中，可能创造了零死亡（至少是极低伤亡）的惊人纪录！
“立刻核实！马上派人去油田九中！” 占书记当机立断，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很快，核实消息传回：千真万确！油田九中体育馆内，人满为患，秩序井然，正是李家营子村的全体村民！
组织者包括管庄派出所所长刘勇、村支书李家宝，而背后最关键的人物，竟然是一个名叫林东航的年轻人！是他提前预警、协调车辆、强令组织撤离的！
真相大白，指挥部里的气氛瞬间从地狱升入天堂，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复杂的官场暗流。
巨大的庆幸之后，便是尖锐的问责。水库为什么溃坝？管理责任在谁？预警机制为何失灵？
然而，在追责之前，一个更现实、更迫切的问题摆在了面前：如何安置这两千名灾民？如何应对这场巨大的灾难？
而那个凭空出世、创造了“奇迹”的林东航，则瞬间成为了全场最神秘的焦点。他是谁？他如何能提前预知风险？他哪来这么大的能量和资源组织如此大规模的转移？他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
只有占书记和市长等一些知道林东航的人暗道一声，“又是他！”
占书记沉吟片刻，做出了指示：“当前第一要务，是妥善安置灾民，全力开展救灾工作！对于林东航同志在此次事件中表现出的高度社会责任感和非凡能力，要给予充分肯定！至于水库溃坝的原因和责任调查，由纪委、水利局、安监局等部门联合成立调查组，彻底追查，绝不姑息！”
命令一下，庞大的官僚机器开始围绕两个中心全力运转：一是救灾安置，二是事故调查。大批救援物资开始向油田九中调集；联合调查组则连夜进驻水库管理局和相关单位。
当外面世界因为水库溃坝和村民“神秘消失”而掀起惊天巨浪时，油田九中体育馆内，却相对平静。
村民们虽然担忧家园，庆幸逃生，但对水库已经溃坝、家园已彻底被毁的惨烈状况，尚不完全知情。
林东航站在体育馆看台的走廊上，看着楼下或坐或卧、暂时安全的村民们，内心充满了喜悦。
当然他也知道，灾后的灾民安置和重建才是真正的挑战。
推荐新书《权局窥心》《我在大朔斩妖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