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警报声余韵未散，秦锋扶着后背的伤口，看着满地狼藉，眉头拧成了疙瘩。合金门内侧的电子锁被暴力破坏，边缘还残留着灼烧的痕迹——是军用级别的爆破装置，看来“黑蝎”这次是动了真格。
“林总，监控录像呢？”秦锋转身问林清寒，声音因牵动伤口有些发哑。
林清寒脸色凝重地操作着控制台：“紧急通道的监控被提前删除了，对方很清楚我们的安保盲区。”她调出权限记录，指尖在屏幕上划过，“顾曼云的授权时间是上午九点零三分，正好是我们检查系统的时候，显然是故意的。”
白芷柔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光谱仪旁的垃圾桶：“刚才顾总来过！她说要看看‘星核’的能量图谱，还碰过我的笔记本……”
秦锋立刻走过去，戴上手套从垃圾桶里捡起一张揉成团的便签。展开后，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数字：15-3-7。
“这是什么意思？”夏沫跑进来时，正好看到这行数字，吓得脸都白了，“顾总平时最讨厌手写东西，说容易泄密……”
“是坐标。”秦锋盯着数字，眼神骤然锐利，“江城的经纬度分段，15对应第三环，3是旧码头区，7是龙媚的地盘。”他猛地抬头，“她在给‘黑蝎’指路！”
话音刚落，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凌玥带着警员走了进来，制服上还沾着灰尘。“林总，秦先生，现场我们需要封锁勘察。”她的目光扫过破损的门锁和地上的血迹，最后落在秦锋渗血的后背，“你受伤了？”
“小伤。”秦锋摆摆手，将便签递给她，“这是在垃圾桶里找到的，可能是顾曼云留下的。”
凌玥接过便签，瞳孔微缩：“旧码头区？龙媚的地盘？”她显然知道龙媚的身份，“看来‘黑蝎’和本地势力有勾结。”她转身对警员吩咐，“立刻去旧码头布控，注意隐蔽，别惊动龙媚的人。”
“等等。”林清寒突然开口，“顾曼云在集团多年，掌握着很多海外资源，她不可能单枪匹马和‘黑蝎’合作。我怀疑……集团高层还有她的同伙。”
秦锋点头赞同：“能提前删除监控、拿到紧急通道权限，绝非一人之力。林总，你列一份能接触到实验室信息的高管名单，我让叶梓萱查他们的通讯记录。”
“我已经让夏沫去整理了。”林清寒看向门口，夏沫正抱着文件夹小跑过来，脸颊通红，“她刚说，顾曼云昨晚给欧洲分公司发过一封加密邮件，当时以为是正常业务，没在意。”
凌玥的眼神沉了下去：“加密邮件？看来不只是勾结‘黑蝎’，可能还在向境外传递情报。”她拿出手铐，“林总，麻烦让相关人员配合调查，尤其是和顾曼云有过接触的高管。”
秦锋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动作快得让凌玥措手不及：“凌队长，现在打草惊蛇，只会让真正的内鬼藏得更深。”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龙媚那边我去打招呼，她的人比警察方便盯梢。至于集团内部……我有办法引蛇出洞。”
凌玥皱眉看着他，指尖在枪套上顿了顿——这个男人总能跳出常规，却又每次都能摸到关键。她最终松开手：“二十四小时，我给你二十四小时时间。如果没结果，警方会正式介入。”
“够了。”秦锋笑了笑，后背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不过凌队长得帮我个忙，查一下顾曼云近半年的资金往来，尤其是和东南亚账户的交易。”
凌玥没应声，转身带着警员开始勘察现场，高跟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像在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秦锋扶着墙往外走，刚到走廊就被秦若曦堵住了。她不知何时来了研发中心，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听诊器，看到他后背渗出的血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跟我去医疗室。”秦若曦的语气不容置疑，伸手就去扶他，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时，眉头皱得更紧，“伤口发炎了，再拖下去会感染败血症。”
“这点伤……”
“在北非你也是这句话，结果发着高烧还去追敌人。”秦若曦打断他，眼神里带着嗔怪和担忧，“秦锋，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
秦锋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突然没了反驳的力气。这丫头总是这样，平时温和得像春风，触及他的伤时却比谁都强硬。
医疗室里弥漫着碘伏的味道。秦若曦剪开秦锋后背的绷带，看到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时，倒抽了一口冷气——钢筋划开的口子边缘已经发黑，显然是铁锈感染了。
“你就作吧。”她一边用生理盐水冲洗，一边低声骂，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当年在沙漠里，你中了枪还硬撑着带队友撤退，现在又为了个项目跟人拼命……你这条命是不是不值钱？”
秦锋疼得额头冒汗，却笑了笑：“命是不值钱，但有些人值得我拼命。”他感觉到秦若曦的手在抖，补充道，“别担心，我皮糙肉厚。”
“谁担心你了。”秦若曦抹了把眼泪，拿起手术刀划开感染的皮肉，动作却稳得惊人，“我是怕你死了，没人给我当‘小白鼠’试新药。”
她的医术比三年前精进了太多，清创、缝合一气呵成，甚至没让秦锋感觉到太多痛苦。最后缠绷带时，她的动作放轻了，指尖无意中划过他后颈的旧伤——那是被弹片擦伤的痕迹，形状像只展翅的鹰。
“这伤……”秦若曦的声音顿了顿。
“北非留下的。”秦锋没回头，“跟‘黑蝎’有关。”
医疗室里陷入沉默，只有消毒水挥发的细微声响。秦若曦突然说：“我昨晚接到个电话，是匿名的，说‘龙刃’的叛徒回来了，让我离你远点。”
秦锋的身体猛地一僵：“你说什么？”
“对方知道我给你治过伤，还知道你的代号。”秦若曦走到他面前，眼神里带着后怕，“秦锋，‘黑蝎’的人到底对你有多了解？他们是不是连我……”
“别想太多。”秦锋按住她的肩膀，语气坚定，“我不会让你有事。”他顿了顿，“那个电话，能查到来源吗？”
“查不到，是用虚拟号码打的。”秦若曦摇摇头，“但我猜，是顾曼云。她上周以集团名义向医院捐赠过设备，见过我的排班表。”
线索又绕回了顾曼云。秦锋的眼神冷了下来，这个女人不仅是内鬼，还在暗中监视着他身边的人，心思之缜密，远超他的预料。
“对了，”秦若曦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小的金属盒，“这是老军医托我交给你的，说你看到就知道是什么。”
秦锋打开盒子，里面是枚褪色的狗牌，上面刻着“龙刃-夜枭”和一串编号——是他在“龙刃”的身份标识，三年前被认定“牺牲”后，本该随档案封存的。
狗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蝰蛇在江城，盯紧码头。”
秦锋的指尖抚过冰凉的金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老军医是少数知道他还活着的人，这次特意把狗牌送来，显然是收到了关键情报——蝰蛇果然在江城，而且很可能藏在旧码头区。
“若曦，谢了。”秦锋收起狗牌，起身往外走，“我得去趟码头。”
“你的伤！”秦若曦拉住他，语气带着恳求，“至少等伤口稳定点……”
“等不起了。”秦锋回头冲她笑了笑，痞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有些人，我必须亲手解决。”
他走出医疗室时，正好撞见林清寒站在走廊尽头。她手里拿着份文件，显然是等了很久，看到秦锋后背的新绷带，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夏沫整理好高管名单了，叶梓萱查出顾曼云的加密邮件发给了北非的一个空壳公司，和三年前‘黑蝎’的军火走私案有关。”林清寒递过文件，“另外，龙媚刚才派人传话，说旧码头区今晚有批‘特殊货物’上岸，让你最好别去凑热闹。”
秦锋挑眉：“她倒是消息灵通。”
“她在码头混了十几年，‘黑蝎’的人一动，她不可能不知道。”林清寒看着他，“你真要去？”
“嗯。”秦锋的指尖在文件上划过顾曼云的照片，“蝰蛇很可能在那儿，我必须去看看。”
林清寒沉默片刻，从包里拿出个小巧的通讯器：“这是林氏的加密频道，能直接联系到我和白芷柔。码头的结构图我已经发给你了，注意三号仓库，那里有个废弃的地下掩体，以前是用来藏走私货的。”
秦锋接过通讯器，触到她指尖的微凉，突然笑了：“林总这是担心我？”
林清寒转身就走，耳根却红了，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别死在外面，没人给我开车”。
秦锋看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通讯器。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他脚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条蓄势待发的龙。
他摸了摸后背的伤口，那里还在隐隐作痛，却比不上心口的那股灼热——为了牺牲的战友，为了眼前的冰山，也为了自己这条苟延残喘的命，今晚必须去会会那个藏在暗处的“蝰蛇”。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叶梓萱发来的信息：“顾曼云的海外账户有异动，刚转了一笔钱到龙媚的地下钱庄，备注是‘买路钱’。”
秦锋的眼神沉了下去。顾曼云果然在和龙媚打交道，看来旧码头的“特殊货物”，和她脱不了关系。
他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这座城市隐藏的阴影。内鬼未除，蝰蛇潜伏，“黑蝎”的爪牙已经遍布江城，而他这条潜龙，是时候真正亮出獠牙了。
左肩上的旧伤隐隐作痛，像是在呼应着即将到来的风暴。秦锋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走向停车场，背影在走廊的光影里拉得很长，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也带着守护到底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