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火苗舔着木柴，发出噼啪的轻响，将周围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夏沫正拿着烤，小心翼翼地在火上转动，糖丝融化成琥珀色，沾得指尖黏糊糊的。龙媚蹲在烤架旁，翻着滋滋冒油的羊排，孜然和油脂的香气混着松针的清冽，在晚风里漫开。
秦锋靠在一棵老松树下，看着林清寒和苏砚棠核对露营物资清单。林清寒穿着件米白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顶，衬得下颌线条愈发清晰，她偶尔抬头和苏砚棠说句话，侧脸在火光里柔和了许多。沈雨桐则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手里把玩着那枚旧指南针，目光却时不时往秦锋这边瞟，像只伺机而动的猫。
就在这时，一阵越野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山谷的宁静。一辆银灰色的牧马人停在营地边缘，车门打开，走下来个穿卡其色工装的男人。他身姿挺拔，背着个巨大的摄影包，脸上带着爽朗的笑，目光扫过营地，最终落在林清寒身上。
“清寒？真的是你！”男人快步走过来，声音里带着惊喜，“我就说这望月谷看着眼熟，没想到能碰到你。”
林清寒抬起头，看到来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顾明宇？你怎么在这？”
是顾明宇，顾氏建筑的少东家，和林氏有过几次合作，追了林清寒快一年，圈内人多少都知道。他走到林清寒面前，视线自然地落在她手里的清单上，笑着说：“公司在附近有个度假村项目，我来拍点素材。你呢？这是……露营？”
“和朋友一起来的。”林清寒的语气淡淡的，刻意拉开了距离。
顾明宇的目光掠过秦锋，眼底闪过一丝审视，随即又转向林清寒，语气热络：“巧了，我今晚也打算在这扎营，正好我的帐篷有点问题，清寒你能不能……”
“她没空。”秦锋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从树下直起身，走到林清寒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清单，“我们的物资还没清点完，顾总要是帐篷有问题，我可以帮忙看看。”
他的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熟稔，仿佛和林清寒天生就该站在一起。顾明宇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笑道：“那就麻烦秦先生了。”他看向林清寒，“那我先去停车，等会儿过来找你。”
顾明宇离开后，沈雨桐的笑声从石头那边传来：“林总倒是受欢迎，出来露个营都能遇到追求者。”
林清寒没理她，只是看向秦锋，眼底带着点探究：“你认识他？”
“见过几面。”秦锋低头看着清单，指尖划过“睡袋”那一项，语气听不出情绪，“顾氏去年想竞标林氏的写字楼项目，最后输给了别人。”
“哦？”沈雨桐走过来，故意凑近秦锋，“我怎么听说，是顾明宇故意让的？就为了在林总面前卖个好。”
秦锋的指尖猛地攥紧了清单，纸张发出细微的褶皱声。他没抬头，只是淡淡道：“是吗？那他还真‘大方’。”
正说着，顾明宇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个精致的保温盒：“清寒，我妈让厨房做的蔓越莓饼干，你以前说喜欢吃，我给你带了点。”他自然地想递给林清寒，却被秦锋伸手拦住。
“林总对蔓越莓过敏。”秦锋接过保温盒，转手递给夏沫，“夏沫爱吃甜的，这个给你。”
夏沫愣了一下，接过来：“谢谢锋哥！”她看看秦锋紧绷的侧脸，又看看一脸错愕的顾明宇，偷偷吐了吐舌头。
顾明宇的脸色彻底沉了沉：“我怎么不知道清寒过敏？”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秦锋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冷意，“比如她晚上睡觉怕光，帐篷得用遮光布；比如她肠胃不好，烧烤只能吃七分熟的；再比如……”
“秦锋。”林清寒突然开口打断他，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别说了。”
秦锋闭了嘴，却没移开视线，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顾明宇，像在宣示主权的狼。
沈雨桐在一旁看得直乐，刚想开口调侃，营地入口又传来动静。这次来的是辆摩托车，停稳后，下来个穿牛仔夹克的年轻男人，背着画板，看到沈雨桐就眼睛发亮：“雨桐！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是江辰，那个追着沈雨桐送画的青年画家。他几步跑到沈雨桐面前，献宝似的打开画板：“你看，我把上次在沈氏楼下拍的你画成油画了，是不是很像？”
画布上的沈雨桐穿着红色西装，站在公司门口，眼神锐利，确实画得传神。沈雨桐却皱了皱眉：“你怎么跟过来了？”
“我听夏沫说你在望月谷露营，就想着过来给你个惊喜。”江辰笑得灿烂，完全没注意到沈雨桐冷淡的语气，“我带了画具，晚上可以给你画星空肖像。”
他说着，视线扫过秦锋，带着点敌意：“这位是？”
“不关你的事。”沈雨桐没好气地说，转身想走，却被江辰拉住手腕。
“雨桐，我……”
“放开她。”秦锋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他几步走过去，一把挥开江辰的手，将沈雨桐拉到自己身后，“她不想理你，听不懂吗？”
江辰被他推得踉跄了几步，怒道：“你谁啊？我和雨桐说话关你什么事！”
“我是她朋友。”秦锋挡在沈雨桐面前，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十足，“朋友之间，有义务让她远离不想见的人。”
沈雨桐靠在秦锋身后，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脊背和急促的呼吸。她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甜——这男人，吃醋的样子还挺凶。
“秦先生倒是‘博爱’。”顾明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语气带着嘲讽，“既关心林总，又护着沈总，真是好本事。”
秦锋转头看他，眼神冷得像冰：“总比某些人，连别人过敏都不知道，还好意思送东西强。”
“你！”顾明宇气得脸都红了。
“好了！”龙媚终于看不下去了，把烤好的羊排往盘子里一摔，“吵什么吵！要打架滚远点打，别耽误我们吃烧烤！”她瞪了秦锋一眼，“还有你，跟个斗鸡似的，人家追姑娘关你屁事！”
秦锋抿紧了唇，没说话，却往林清寒和沈雨桐身边又靠了靠，那姿态再明显不过——这两个女人，他护定了。
苏砚棠推了推眼镜，轻声对林清寒说：“林总，我去看看帐篷的固定绳，风好像变大了。”
林清寒点点头，跟着她走向帐篷区，路过秦锋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低声道：“幼稚。”
秦锋的耳根瞬间红了，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沈雨桐看着他这副样子，哼了一声：“出息。”她转身走向烤架，“龙媚姐，给我来两串羊腰子，多放辣椒！”
江辰还想说什么，被龙媚一个眼刀瞪了回去：“还不走？等着吃闭门羹啊？”
顾明宇看了眼林清寒的帐篷方向，又看看秦锋，最终还是没再上前，转身走了。
营地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有篝火还在噼啪作响。秦锋走到烤架旁，拿起一串烤好的鸡翅，递给沈雨桐：“你的，没放辣椒。”
沈雨桐愣了一下，接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辣？”
“猜的。”秦锋又拿起一串七分熟的牛排，走向林清寒的帐篷，“林总，吃点东西。”
沈雨桐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口鸡翅，突然笑了。这醋坛子，倒是难得地让人觉得……有点可爱。
远处的星空格外明亮，银河像条银色的带子横亘在天际。秦锋站在林清寒的帐篷外，看着里面透出的暖黄灯光，心里的酸意渐渐被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取代。
他知道自己刚才很幼稚，可看到顾明宇和江辰靠近她们，他就是控制不住地烦躁。或许，他对这两个女人的在意，早就超过了“朋友”的界限。
帐篷门帘被拉开，林清寒走出来，手里拿着瓶水：“给你。”
秦锋接过水，指尖碰到她的，两人都顿了一下。
“刚才……”林清寒想说什么，却被秦锋打断。
“他可没有我帅。”他看着她，眼神认真。
林清寒的心跳漏了一拍，别过脸，看向远处的篝火：“羊排好像烤焦了。”
秦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沈雨桐正和龙媚抢着最后一串烤羊排，笑得像个孩子。他突然觉得，这醋吃得，好像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