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李衡回到办公室时，卡梅伦已经在等他。
她没开灯，就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夜色把她整个人包在阴影里，像一尊被忘在角落的雕像。
地上散落着一堆文件，全是她这几周为《肖申克的救赎》做的无用功。
“我搞不定。”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点哭腔。
“导演不听我的。演员的经纪人把我当实习生。
而我，连一份该死的预算报告都看不懂！”
她猛地站起来，把一叠文件甩到桌上。
“这是不是你想要的？李！
让我接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看我出丑？
然后你就能和你的‘顾问小姐’，
继续谈笑风生？”
办公室静得能听见钟表的声音。
李衡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解开了袖口的纽扣，
然后才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力道不重，却让她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徒劳。
“你说得没错，”他声音低沉，气息喷在她的耳廓，“这个项目，凭现在的你，的确搞不定。”
卡梅伦浑身一僵。
他松开她，拿起那份被摔得散页的文件，翻到第一页。
“你还在用演员的思路去思考。你想找明星来保证票房，但你忘了，这个故事的核心，是普通人在绝境中抓住的那一丝希望。明星的光环，会毁掉这份真实。”
他走到办公桌后，打开台灯，拉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制片人不是导演的保姆，”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得将那些散乱的文件分门别类，“制片人的工作，是为导演扫清一切障碍，然后，把他的才华，变成钱。”
他讲得很平静，却句句诛心。卡梅伦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屋里安静得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整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在上面用笔标注了几个关键点。他把文件推回到她面前，抬起头，目光对上她的。
他的眼神里，没有嘲讽，没有说教，只有一种纯粹的专注。
就是这个眼神，让她最后的防线，彻底崩塌了。
她靠过去的时候，他没有躲。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求安慰，还是在报复。
办公室里的台灯已经灭了。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洛杉矶永不熄灭的灯火，像一片倒悬的星海。光线从外面透进来，在地毯上勾勒出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影子。
空气里，混杂着威士忌的醇香、女人的香水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那一夜，没有撕扯，也没有征服。
更像是两个筋疲力尽的人，抱在一起取暖。
黎明前的光透过窗帘渗进来。
李衡从背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心，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温柔。
“我不是要看你出丑。”他说，“我只是想知道——你能不能扛住。”
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被重新整理好的《肖申克的救赎》剧本，放到她手里。
“去吧，再做一次。
忘了那些大牌明星，去找真正相信这个故事的演员。
我要他们的资料，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选他们。”
他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卡梅伦抱着那份尚有余温的剧本，抬起头。
他眼里的欲望已经褪去，只剩一种深沉的专注和期待。
她忽然明白了。
李衡给她的，不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给她的，是一次蜕变的机会。
卡梅伦没有再哭，也没有再争辩。
只是点了点头。
“好。”
她抱着剧本走出办公室时，天已经亮了。
她没有发现，自己走路的姿势，已经不再像一个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