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的深夜，空气里浮着一层冰凉的薄雾。
班德站在办公桌前，喉咙发干，声音几乎挤不出来。
“匿名……寄给电视台？”
他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李，我们这已经不只是营销，是犯罪边缘了。”
李衡没有看他。
他走到窗前，俯瞰脚下的城市，灯火像星海一般。
“劳伦斯，”他语调平静，“我们不是在伪造案件。”
他转过身，唇角几乎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我们只是……发现了一盘没人认领的录像带。”
空气凝固了一瞬。班德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李衡伸手，轻轻合上那盘黑色的录像盒。
——
两天后，Kt电视台5号频道，《午夜怪谈》栏目组。
导播杰夫打着哈欠，准备收工。这档专门播放灵异录像和都市传说的节目，收视率半死不活，全靠几个UFo爱好者撑着。
“头儿，前台收到一个匿名包裹，”实习生举着一盘hi8磁带，“说是‘来自黑山森林的真相’。”
“又来了。”杰夫皱皱眉，“哪个电影学院学生拍的恶作剧？丢废片堆里。”
实习生正要转身，杰夫忽然又叫住了他。
“等等。”
他盯着那盘录像带，鬼使神差地改变了主意。今晚的备播带出了点问题，节目时长还差五分钟。
“算了，放进去。记得打上免责声明。”
灯光昏黄。控制室只剩机器嗡鸣。
凌晨1:55。
一阵静电噪音后，屏幕突然雪花闪烁。
接着，那张被泪水糊满的脸——女孩近乎崩溃的哭喊，毫无预兆地占满整个画面。
镜头抖得厉害，像被颤抖的手抓着。
“……对不起妈妈……我只是想拍一部电影……”
没有配乐，没有剪辑。
只有喘息，和风从麦克风里刮出的尖啸。
五分钟后，画面中断。
雪花重新布满屏幕。
杰夫僵在控制台前，咖啡从他手里慢慢滴到地上。
耳机里传来刺耳的静电声。
他忘了喊停，也忘了切广告。
Kt电视台那晚的热线电话，被打爆了。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真正的风暴，在另一个看不见的世界里，以一种更恐怖的速度开始酝酿。
——
Usenet，“都市传说”新闻组。
凌晨两点半，一个帖子悄然出现。
【主题：有人看今晚Kt的《午夜怪谈》了吗？那盘录像带……我他妈吓尿了。】
【回复1：看了！那女的哭得太真了！那不可能是演的！】
【回复2：等一下！这三个学生，不就是前几天UcLA公告栏上寻人启事里的人吗？！我靠！我一直以为是恶作剧！】
【回复3：网址是女巫布莱尔，我刚用我爸的拨号上网上去看了，里面有警方的报告！这他妈是真的失踪案！】
洛杉矶某大学宿舍里。
研究生迈克·哈罗德看完这个帖子，立马打开新闻阅读器，输入那行网址。
黑色背景、模糊照片、失踪报告的扫描件在屏幕上缓缓浮现。
“这不可能是假的……”他喃喃道。
调制解调器的尖叫声，在深夜里格外刺耳。
恐慌，开始像瘟疫一样，在最核心的互联网精英圈层里蔓延。
一时间，“布莱尔女巫”、“黑山森林”、“失踪的学生”，成了Usenet上最热门的关键词。
那个简陋的网站，访问量在一夜之间暴增，数次因为流量过大而陷入瘫痪。
第二天一早，《洛杉矶时报》的娱乐版记者，敏锐地嗅到了这股从网络上飘来的血腥味。
一篇名为《神秘录像带引发失踪恐慌，是艺术还是真实？》的报道，出现在了报纸的角落。
这股恐怖风，终于从线上，刮到了线下。
——
与此同时，宾夕法尼亚州，一栋宁静的郊区小屋里。
希瑟的母亲安吉拉正在做早餐，连锅里的鸡蛋都煎糊了也没发觉。
女儿去拍电影已经十天了，音讯全无。
制片方虽然已和她通过气，但那份奇怪的保密协议还是让她有些不安。
电话响了。是她在洛杉矶的妹妹。
“安吉拉！你快打开电视！新闻上……新闻上在说希瑟！”
安吉拉的心“咯噔”一下。
她冲到客厅，打开电视。cNN的地方新闻频道，正在播报那起“洛杉矶神秘录像带事件”。
当屏幕上出现女儿那张涕泪横流的脸时，安吉拉感觉整个世界都旋转了起来。
她尖叫一声，瞬间瘫倒在地。
——
半小时后。
马里兰州，柏忌茨维尔小镇警察局里。
年迈的警长韦德正悠闲地喝着咖啡，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这个鸟不拉屎的小镇，一百年都不会出一起谋杀案。
电话响了。
他慢悠悠地接起。
“这里是柏忌茨维尔警局……什么？录像带？失踪案？”
他皱了皱眉，放下咖啡，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夹。
那是一份几天前寄来的纸质信函，附着一个小小的备忘标签。
韦德静静看了几秒。
然后重新拿起电话，语气平静下来。
“女士，我们目前没有接到正式的报警。”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是的，我们会留意，谢谢。”
挂断电话。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摇了摇头。
小镇的安静，似乎被一阵无形的风轻轻撩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