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落在卧室的白床单上。
李衡醒来时，詹妮弗已经悄然离开。
床头柜上留着一杯仍有余温的水和一张折叠的便条。
纸张边缘被她的指尖压出一道浅浅的弧，字迹清秀而有力：
“厨房有早餐。昨晚……我很开心。”
李衡看着那行字，忍不住笑了。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温水，水温正好。
他走进厨房，热着牛奶的同时拨通了卡梅伦·迪亚兹的电话。此时的她还在俄亥俄州曼斯菲尔德，《肖申克的救念》剧组的晨雾里。
“早安啊，我的大明星。”李衡笑着说。
电话那头传来她略显疲惫却仍然活力十足的声音：“老板，如果你是来查岗的，那我可一点都不好。”
背景里是一片嘈杂的调度声，她继续抱怨着：“德拉邦特那个疯子，为了等一场真正的雷雨，让全剧组在泥地里待命两天！两天！昨晚的盒饭里还混进了一只蜗牛——真的蜗牛！”
李衡忍不住笑出声：“那场雨，等到了吗？”
“等到了。”
她的语气忽然变了，像是被光照亮的一瞬。
“当蒂姆·罗宾斯在倾盆大雨里张开双臂时，监视器前所有人都哭了。连德拉邦特自己都背过身去擦眼睛。李，我终于明白你那句话——‘好电影是等出来的。’”
“辛苦了。”李衡轻声道。
“还行。”卡梅伦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顽皮，“反正等庆功宴的时候，让你那位奥斯卡种子女主角亲自给我倒一杯香槟，这事就算扯平。”
“她的香槟，我掏钱。”李衡笑着答。
“这还差不多。”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她又轻声补了一句：“金球奖提名快公布了，祝我们好运。”
挂了电话，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李衡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拿起外套，朝会议室走去。
——
上午九点整，金球奖提名发布会的直播信号准时切入。
会议室的灯光略显明亮，所有人都坐得笔直。
班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得像节拍器。
昆汀·塔伦蒂诺双手抱胸，脚搭在椅腿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那条不断抖动的腿，出卖了他。
李衡坐在他们对面，面色平静，却连咖啡都没喝一口。
桌上放着开着免提的手机，卡梅伦那边静静地听着，远方传来微弱的风声。
电视屏幕上，两位主持人走上台，笑容完美，语速平稳。
“喜剧类最佳影片提名——《变相怪杰》！”
一瞬间，会议室里那根绷紧的弦，松动了。
最先发出的声音，是班德一声短促的“哈！”，像是被压抑了很久的气息终于找到了出口。
紧接着，电话那头的扬声器里，传来了卡梅伦压抑不住的笑声。
接下来，进入剧情类提名。
“剧情类最佳影片——《美丽心灵》。”
那一刻，所有人都静止了。
没有人说话。
李衡抬头，看着电视上那行白色的字幕浮现在银幕上，心脏仿佛被什么轻轻推了一下。
不是震动，而是一种从胸口深处升起的暖流。
主持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最佳男主角，罗素·克劳——《美丽心灵》。”
“最佳女主角，詹妮弗·康纳利——《美丽心灵》。”
“最佳导演，罗恩·霍华德——《美丽心灵》。”
四项重要提名。
每念出一个名字，空气里便多出一点重量。
直到第四个提名落下，会议室里终于有人鼓起掌来。
李衡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那是他近几个月来第一次真正放松的动作。
他没有笑出声，但嘴角的弧度很明显。
“剧情类四项。”班德哑着嗓子说，“我们全进了。”
“这下没人能再说我们是运气了。”昆汀笑着，语气里第一次带了点敬意。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卡梅伦轻声说道：“李，恭喜。”
李衡低头，看着桌面上映出的光影。
他想起昨晚詹妮弗说的那句——“艾丽西亚夫人已经替电影里的我赢得了一切。”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触：
也许，他们所有人都在等一个被理解的时刻。
现在，它终于到了。
没人再说话。
会议室里重新陷入寂静，只剩下屏幕里金色的奖杯缓缓旋转。
——
比弗利山庄的马球俱乐部。
阳光洒在露台的银制餐具上，反着刺眼的光。
亚瑟·高曼放下手里的《好莱坞报道者》。
头版上，是李衡那张年轻的东方面孔，标题赫然写着——
“东方神话登陆金球——盘古影业强势崛起。”
“亚瑟，”对面的派拉蒙主席雪莉·兰辛笑着抬起咖啡杯，
“你的小朋友，看来不打算只在你的餐桌旁加个座位。他这是想掀桌子。”
高曼没有笑。
他低头，用丝绸餐巾细细擦着银质刀叉。
擦拭干净后，他放下餐巾，语气平静得近乎温柔：
“帮我约一下默多克、艾斯纳他们，下周，在我的庄园。”
他顿了顿，淡淡补上一句：
“是时候教教新人，什么叫餐桌礼仪了。”
说完，他拿起那把刚刚擦拭过的刀，轻轻切开盘中的菲力牛排。刀锋滑过，切口平整，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