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盐湖城，空气冷得像刀。
当盘古影业的湾流私人飞机平稳降落在帕克城的雪地上时，另一边，一架民航客机刚刚滑入廊桥。
头等舱舱门打开，哈维·韦恩斯坦穿着臃肿的大衣，从舱门里挤出来。
他曾是圣丹斯的王，每次到来都有电影节的专车、媒体的闪光灯。
但今年，迎接他的，只有冷风。
他刚迈下舷梯，就看到不远处——李衡、昆汀、诺兰，以及一位美丽的意大利女人，正走下一架印着“盘古影业”标志的私人飞机。
他们径直登上黑色奔驰车队，驶向雪夜深处。
哈维的脚步微微一滞。
风掠过他脸庞，像一记无声的耳光。
——
帕克城主街。
这里是圣丹斯电影节的心脏。
往年，最显眼的墙面永远属于米拉麦克斯。
但今年，那块墙上挂着的是一张新的黑白海报——
莫妮卡·贝鲁奇的侧脸，冷峻而神秘。
底部，一行小字：
“记忆，也会说谎。”
哈维抬头，眯着眼看了很久，整条街的记者和影迷，却没人像往年一样围上来。
他们的镜头和目光，全都聚焦在街对面那个被暖光包裹的餐厅。
正当他脸色铁青地准备离开时，一道嘹亮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哈维！我的老天！你居然在这儿？我还以为你今年不来了！”
昆汀·塔伦蒂诺，穿着一件笔挺的黑色西装，此刻他像一头发现猎物的鬣狗，大笑着冲了过来。
他一把勾住哈维的肩，音量大得足以让整条街的人都听见。
“别愣着！李包下了整家餐厅，威士忌香得要命。走走走！”
哈维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半推半拽进了门。
闪光灯骤亮。
他这个曾经的圣丹斯之王，被一个“疯子”押着，闯进了热闹的宴会厅。
派对的气氛热烈而纯粹。
年轻的电影人们围着诺兰，激烈地讨论着非线性叙事；另一边，昆汀正手舞足蹈地向一群影评人安利他最爱的香港功夫片。
而莫妮卡·贝鲁奇，则像一团行走的火焰。她穿着一袭简约的红色长裙，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中，却巧妙地与每一个试图搭讪的制片人保持着优雅的距离。
哈维被昆汀按进卡座里，脸色阴沉。
他看着那些曾经讨好自己的人，此刻都围在李衡身边。
音乐、闪光灯，还有谈笑声，此刻却像是刺耳的嘲讽。
他终于起身，走向那个被人群簇拥的中心。
“李，”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举起酒杯，“恭喜，今年的圣丹斯，你才是主角。”
李衡正与班德交谈，闻声回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
“哈维！我还以为你赶不上派对了。”
他举起酒杯，转向人群，声音温和却清晰：
“各位，这位是哈维·韦恩斯坦先生。没有他，就没有独立电影的黄金时代。我们都该敬他一杯——毕竟，我们都站在他的肩膀上。”
笑声与掌声齐起。
哈维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僵硬。
李衡似乎没看见，又补了一刀：“为了感谢哈维先生，今晚的酒水都算我的！”
掌声更热烈了。
那一刻，哈维·韦恩斯坦被封神在了自己的过去。
他成了时代的注脚，尴尬而无声。
他端着那杯未动的香槟，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欢笑声中，悄然转身，离开了派对。
没有人注意到他。
——
派对散场，喧嚣褪去。帕克城的主街在深夜的大雪中重新变得宁静。
李衡没有回酒店，只是独自一人站在餐厅二楼的露天阳台上，看着街上新雪覆盖住凌乱的脚印。冷空气让他因酒精而有些发热的大脑，重新变得清晰。
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自身后传来。
莫妮卡·贝鲁奇走了过来，她身上披着李衡的西装外套，里面依然是那袭红裙。她没有拿酒，只是安静地走到他身边，靠在栏杆上。
她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低声笑：“今晚这场戏，你满意吗？”
李衡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应付一下场面。”
莫妮卡转头，目光落在他脸上。
“你演得很好。”她的唇角微微上扬，靠近他，“好到连我都差点信了。”
“是吗？”李衡轻声反问，“那你呢？”
两人之间的空气忽然变得浓稠。
雪花飘落，落在她的长发上，融化成一滴水。
她没有回答，只是靠得更近。
指尖轻触他的唇，又迅速收回。
李衡抓住了她那只准备缩回去的手。
她的手很凉，他的掌心却很烫。
莫妮卡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胜利般的，又带着一丝挑衅的弧度。
她倾身向前，红唇几乎贴在他的耳廓上，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
“这里……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