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安夏被推进病房的时候。
秦明几乎是本能地就想跟进去，脚步刚迈开。
谁知柳御驰提前侧身一步，不偏不倚地挡在了门前。
“柳叔。”秦明的声音带着点讨好“让我进去看看安夏！”
‘谁是你柳叔？’柳御驰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你之前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原本他还想逗逗秦明，但看着秦明焦急的神色，还是把恶作剧收起来。
他摇了摇头，声音不高，“医生正在里面做全面检查，需要安静。你现在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添乱。”
秦明攥紧了拳头，骨节微微发白。
刚才时间紧，他只来得及输送几缕金色灵气延缓柳安夏的伤势。
想来应该也能延缓禁术带来的伤害。
秦明深吸了一口走廊里弥漫的消毒水气味“她……伤得不重吧？”
“情况要比想象中的好得多，只有些许脏腑受到了震荡冲击，几条主要经脉也被那指力侵蚀，有些受损。”柳御驰的语气依旧平淡。
云家的‘幻云指’，阴柔诡谲，劲力透体，不是那么好接的。柳安夏强行散去防御，硬受这一指，代价不小。
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秦明松了口气。
空气再次凝滞。走廊尽头窗户透进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对立着，沉默着。
良久，柳御驰的目光从病房门上收回，落在秦明年轻却已显坚毅的脸上。
犹豫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种追忆的慨叹：“安夏这孩子……看着清冷，其实命比谁都苦。她父母，当年也都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可惜……十多年前，折在了一个突然失控的A级天坑里，连尸骨都没能找回来。”
秦明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他从未听柳安夏提起过只言片语，难怪她总是那样安静，安静得让人忽略了她身上可能背负的重量。
“当年那件事发生后，安夏经常把自己锁在房间，后面是她外公发话，才把她接到福海市住了一阵子。”
柳御驰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梳理一段尘封的过往，“武考之后，她去了京城，你也去了斩神学院，联系自然就少了，对吧？”
秦明默然点头。
“她拼了命地修炼，近乎自虐。”柳御驰的语调终于有了一丝明显的波动。
“父母的死，是她心里最大的执念，也是推动她前进的唯一动力。我们柳家……树大根深，有些东西，生来就有，也有些东西，生来就背负。和你们这些全靠自己一拳一脚打拼出来的孩子，终究……是不同的。”
柳御驰的话很委婉，但秦明听懂了那弦外之音——若无意外，他们之间，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横亘着一条看似无法逾越的鸿沟。
“可是，”柳御驰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心疼，他从怀中取出一个保护得很好、但边角仍难免磨损的旧款通讯器，指尖在上面轻轻磨挲，“这丫头，死心眼，傻得很。”
他将通讯器屏幕朝向秦明，上面隐约可见几条已读信息的预览，发信人赫然是秦明。
“你这小子以前发来的那些没什么营养的问候、吹牛、甚至抱怨修炼好累的废话，她一条都没删，翻来覆去地看。看着看着，自己就能对着屏幕傻笑半天，可从来……没有回复过一条。”
秦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麻。
那些他以为石沉大海、或许早已被遗忘的琐碎分享，原来都被一个人如此珍而重之地收藏着。
“后来，听说你在博物馆事件中昏迷，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柳御驰的声音低沉下去。
“她一个人，谁也没告诉，偷偷买了票，跑到西甘市，就在你那病房外面，一动不动地站了一整个下午。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她真心笑过。”
“直到前几天，家族里得到消息，说你苏醒了。那天吃饭，我亲眼看到，她听着旁人议论，嘴角就那么一点点扬了起来，自己都没察觉。”柳御驰看着秦明，眼神复杂。
“紧接着，‘六龙方尊’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谁都看得出这是个漩涡。她坐不住了，不顾家里几位老人的强烈反对，执意要过来。”
“她是柳家这一代最出色的苗子，未满十六，璞玉未琢，在外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太过危险！可她就是来了。”
说到这里，柳御驰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无比，如同实质般刺向秦明：“今天擂台上，她明明知道自己绝非云思梦的对手，为何还要行此险招，不惜自损根基，也要以伤换伤，逼出对方的底牌‘幻云指’？”
他不需要秦明回答，自己给出了答案，声音沉凝如铁：“她是在为你铺路！她想让你在决赛前，亲眼看清云家最强传人的杀招！”
柳御驰向前微微踏出半步，气势逼人：“秦明，我今日拦你，不是要责怪你。我只希望你记住，记住她为你做的一切。希望将来……你能对得起她今日的这份付出！”
话音落下，柳御驰不再多言，深深看了秦明一眼，转身，轻轻推开病房门，身影没入其中，将门外的一切喧嚣与复杂的心绪，连同怔在原地的秦明，一并关在了外面。
秦明站在原地，走廊冰冷的白光打在他脸上。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刚才为柳安夏稳定伤势时渡入灵气的触感。
良久，他才极其缓慢地收拢手指，紧紧握住。
这傻妞……
他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一股混杂着心疼、感动、和沉甸甸责任感的暖流，充斥在他胸臆之间。
那么我就浅浅的拿个冠军当做久别重逢的礼物。
滴滴滴——
通讯器的震动将他从翻腾的思绪中拉回。他抬起手腕，是张爱国发来的信息：
【四强赛果已出其半，叶凡险胜杨书廷，孙继明即将爆冷击败宁淮川！速回中心武道馆，四强抽签分组马上开始，决定你的决赛对手！】
孙继明？赢了宁淮川？
秦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宁淮川他听说过，西北军区着力培养的红三代，实力绝对不弱，竟然被名不见经传的孙继明淘汰了？而且，孙继明……孙大刚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