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傅璟深来到冷月辞的公寓。他递给她一个加密平板。
「这是我能查到的，关于江淮北最详细的资料。」他在沙发坐下，「你看完，我们再说。」
冷月辞打开平板，快速浏览。资料分为几个部分：早期发家史、关键商业战役、合作与背叛案例、个人关系网络。
半小时后，她放下平板，看向傅璟深：「看完了。结论是？」
「没有简单的结论。」傅璟深身体前倾，手指点在平板上，「这个人，不能单纯用‘正’或‘邪’来定义。他的行为逻辑只有一个核心：最大化江氏的利益。为此，他可以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也可以是最危险的敌人。」
「具体。」冷月辞说。
「你看他三年前处理‘昌达集团’的例子。」傅璟深调出案例，「初期，昌达资金链紧张，江淮北以白衣骑士姿态入股，提供资金和渠道，帮昌达起死回生。双方合作紧密，甚至共享部分核心技术。」
「然后？」冷月辞问。
「一年后，市场环境变化，昌达的核心业务与江氏的新战略产生直接竞争。」傅璟深滑动屏幕，「江淮北利用董事会席位和内部获取的信息，联合外部资本，在昌达最脆弱的时刻发起恶意收购，最终低价吞并了整个公司。原昌达创始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商业吞并，常见。」冷月辞说。
「手段不同。」傅璟深指出，「他前期投入是真心的合作，目的是为了更深地嵌入和了解。一旦判断利益冲突不可调和，下手毫不留情，且充分利用了前期合作建立的信任和信息优势。」
「再看另一个例子，‘联合新能源计划’。」傅璟深调出另一份文件，「五家企业组成的技术联盟，江淮北是发起人之一。联盟初期，他主动共享了大量基础专利，推动了整个行业标准的确立，赢得了声誉。」
「后来呢？」
「标准确立后，进入产品化阶段。江淮北利用联盟平台，摸清了各家的技术底牌和产能布局。随后，江氏突然推出完全独立且更具竞争力的产品线，并利用标准制定者的地位，设置认证壁垒，直接导致联盟内两家技术薄弱的企业倒闭，另外两家被迫沦为江氏代工厂。」
「所以，他的合作，往往是更深层次竞争的开始。」冷月辞总结。
「可以这么理解。」傅璟深点头，「他擅长把合作作为工具，要么是为了获取关键资源或信息，要么是为了麻痹和削弱对手。等他准备好，就会毫不犹豫地吃掉对方。」
「他对我们的合作提议，属于哪种？」冷月辞问。
「不确定。可能兼而有之。」傅璟深分析，「华东三号园区项目，技术复杂，投资巨大。他可能确实需要我们的技术能力来降低风险，同时借此摸清我们的技术细节和项目运作模式。也可能，他只是想通过合作拖延时间，为他自己独立开发争取准备期，或者寻找我们项目中的漏洞，以便后续攻击。」
「风险很高。」冷月辞说。
「非常高。」傅璟深肯定道，「和他打交道，必须时刻记住：他给出的任何甜头，背后都可能连着鱼钩。信任他，等于把弱点暴露给他。」
「如何应对？」冷月辞问。
「几个原则。」傅璟深说，「第一，任何合作，必须设立明确的防火墙，核心技术和数据绝不共享。第二，合同条款要极其严密，特别是退出机制和违约责任，让他违约成本极高。第三，始终保持替代方案，让他知道，没有他，我们也能做成事，削弱他的筹码。」
「明白。」冷月辞记下。
「论坛见面，点到为止。多听，少说。观察他的真实意图。」傅璟深补充。
「知道。」冷月辞点头。
傅璟深站起身：「江淮北是头孤狼，聪明，强大，但没有底线。和他周旋，要像走在悬崖边上。」
「我会小心。」冷月辞送他到门口。
傅璟深离开后，冷月辞重新拿起平板，再次仔细阅读江淮北的资料。这个对手，比周婉之流要危险得多。他带来的挑战，将是全方位的。
但她并不畏惧。风险越大，机遇也越大。如果能驾驭这场博弈，收获也将超乎想象。
她需要制定一个更周密的计划。
既要接触，又要防备。
既要合作，又要制衡。
这需要极高的技巧和定力。
她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