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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红绡错 > 第29章 裴鸿死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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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露沙沙,西城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青石板路上水光潋滟,远远走来两位薄纱遮面的年轻姑娘。

为首之人脚步不疾不缓,撑着一柄素白油纸伞,伞面上绘着几枝淡墨红梅。

林桑驻足于红妆楼门前,视线自滴水的伞檐看过去。

廊下灯笼已被雨水濡湿,一夜笙歌散尽,此刻楼门紧闭,静得只剩雨滴石阶的声音。

她微微侧眸,身后的六月立即会意,上前叩门。

许久未有人应 。

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门缝里透出伙计打着哈欠的脸。

他皱着眉,有些不悦自己的美梦被人惊扰,正打算将人打发走,却瞥见站在台阶下手执纸伞的年轻姑娘。

那人穿着一袭白色衣裙,流畅简单的剪裁,看起来不甚打眼。

但伙计一眼就能瞧出,这是香云庄的流云纱。

能穿起香云庄的衣裳,此人定非富即贵。

他又生生将那口气咽了回去。

“哎呦,两位姑娘可是寻错地方了,咱这红妆楼可不是什么卖胭脂水粉的地方。”

林桑迈脚上前,“我找庞掌柜。”

伙计闻言眯起眼,又将林桑细细打量一番,眼底略带疑惑,“姑娘,咱们庞掌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

一块银制令牌晃过眼前。

待看清上面“兵马司”三个阴刻大字,伙计当即噤声。

京都五城,皆由兵马司管辖。

即便是红妆楼背后大掌柜,也得给兵马司一个面子。

“可......”伙计搓着手,面露难色,“掌柜的他不在楼里住啊。”

“我在对面的茶楼等他。”

林桑转身,伞面扬起的水珠溅在伙计鞋面上,“我耐心有限,半个时辰之内若看不到他,这红妆楼明日便不用开门了。”

嚯,这人好大的口气啊?

伙计目送姑娘的背影,心中不停猜测这是何方神圣,跺了跺脚,赶忙寻了把伞冲入雨中。

茶楼空荡,唯有柜台后传来茶叶罐轻撞的脆响。

老板娘是个年轻妇人,看上去三十来岁。

头上裹着灰色头巾,笑着绕出柜台,眼角细纹中堆着殷勤,“二位姑娘用些什么茶?”

“雅室一间,银山雪芽一壶。”林桑道。

“好嘞,姑娘楼上请。”

推门入室,淡淡的松木香扑面而来。

林桑脚步蓦地一顿。

在无数个汗水相融的夜里,这股香味始终萦绕在她鼻息之间。

“姑娘?”六月疑惑地望着她,“这屋子有哪里不对么?”

林桑拉回思绪,只觉那股松木香,多了些旁人不懂的意味。

“没事。”

临窗而坐,品茗观雨。

林桑心中感受不到丝毫惬意。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空旷的街道,等着那个人到来。

约摸半盏茶的光景,一辆翠盖珠缨的马车碾过积水,停在楼下。

车帘掀开,下来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适才红妆楼的伙计点头哈腰的跟在一侧,谄媚地为此人撑伞。

似乎感受到林桑的视线,庞坤抬头,正对上二楼窗内那双寒星般的眸子。

两人隔着雨幕,各怀心思相视片刻。

庞坤率先收回视线,撩袍进入店中。

雅室内,茶烟袅袅。

林桑推过一盏茶,“这茶没有毒,庞掌柜尽可放心。”

茶汤清亮,倒映着窗外铅灰色的天。

“这大清早的......”庞坤大马金刀的坐下,皮笑肉不笑,“姑娘总不会专程来此,请庞某吃茶罢?”

六月守在门外,袖中匕首已出鞘三寸。

只要茶盏落地,她立刻踹门而入。

雨丝随风潲进屋内。

星星点点落入茶汤中,点出细密涟漪。

林桑淡淡一笑,“茶要饮,话要问。”

“问话?”庞坤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不屑一顾道:“不知姑娘是何方府尹,审案子,审到庞某这来了?”

“庞某一向遵纪守法,伤天害理的事儿从未做过,姑娘怕不是找错了人罢?”

“六年前......”林桑懒得与他兜弯子,直接说道:“不对,应该是七年前了,前太师之子裴鸿死的那一日,你在场。”

她语气没有丝毫疑问。

十分笃定。

猛然提起旧事,庞坤脸色微变。

此女以白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极美的眼睛,目光阴鹜,仿佛有暴风雨在其中暗涌积蓄。

他稳了稳心神。

目前尚不知此女身份,即便她在兵马司有关系又如何?

只要他咬死不知情,就算兵马司的衙差亲自来问,结果也一样。

思及此处,他双手一摊,摆出一副破罐破摔的态度,“什么前太师之子?我们这种小角色,哪识得那般尊贵的人物?”

林桑静静地看着他。

他勾起一抹邪笑,意味深长道:“庞某整日打理红妆阁,若要问姑娘们最爱用什么胭脂水粉,最爱怎样的入幕之宾,倒能与姑娘说上个三天三夜。”

“其他的,”庞坤站起身,“只怕要让姑娘失望了。”

银牌‘当啷’一声落在桌面。

兵马司三个大字赫然在目。

庞坤唇边笑意褪去,垂在身侧的手指缓慢收紧。

“兵马司的令牌嘛,庞某见过,那些个整日在街上转来转去的皂衙,每人身上都有一块。”

他微微俯身,将令牌按在指尖,朝对面缓缓推去。

“姑娘这块,不知是捡来的,还是偷来的?”

林桑弯弯唇角,黑漆漆的瞳眸睨着他,就像在看一只猫爪下垂死挣扎的老鼠。

“庞掌柜,你最好看清楚。”

女子声音发冷,轻飘飘地像极了窗外飞扬的雨丝。

“再怎么看,也不过是……”

庞坤的话音戛然而止。

令牌在他手中打了个转儿,背后竟刻着总督二字,再瞧见右上角的团纹徽记,额角霎时沁出冷汗。

天子脚下,勋侯众多。

有权有势之人,设有家族徽记,外出行走时随身的佩剑和车马上,都刻有此标。

这徽记庞坤自然认得。

出自庆国公府,又拥有兵马司的总督腰牌,除了五城兵马司总督徐鹤安,还能是谁?

像摸到了什么烫手山芋,庞坤忙不迭把令牌双手推回,“姑娘,恕小人眼拙没能认出贵人,您有何吩咐只管一声令下,小人无有不依的。”

态度转变之快,不禁令人咂舌。

林桑将令牌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着其上雕刻的花纹。

“裴鸿死的那一日,听说庞掌柜也在场,我只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