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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曲的余音仿佛还在空气中震颤,维罗妮卡微微喘息着,胸腔里的心脏因为方才的专注舞蹈而急促跳动。

一丝潜意识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捕捉的念头悄然滑过——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忍受?至少,在纯粹技巧的层面,她掌控住了局面,甚至…感觉还不坏?没有预想中那么难以忍受。那个叫约克的少年,似乎也没有第一时间就引发她强烈的反感。

这个模糊的念头让她下意识地抬起眼,望向舞池边她的父母。

赛弗林依旧眯着眼,但那嘴角弯起的弧度比平时更深了几分,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与…一种维罗妮卡看不懂的、更深层次的满意。玛格丽特夫人站在他身旁,平日里高傲冰冷的脸上也冰雪消融,带着身为母亲的骄傲,轻轻鼓着掌。周围宾客们的低声附和与掌声,如同温热的潮水般涌来。

“跳得真好啊,伊格尼斯小姐!”

“和普朗克家的少爷真是般配…”

“两家若是能联姻,真是强强联合…”

这些话语隐约飘进耳朵,看着父母脸上那罕见的、因她而起的纯粹笑容,维罗妮卡的心不由得也被一种陌生的暖流包裹。一丝细微的、属于少女的骄傲感,悄然取代了部分紧张和不适。

她苍白的脸颊上甚至也泛起了一丝淡淡的、运动后的红晕,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也许…也许联姻也并非全是糟糕的事情?至少能让父母如此开心…

远处的林只是朝这边瞥了两眼,咂咂嘴,像是评价了一道还不错的点心,然后就继续埋头和奥瑟专注于“吃垮赛弗林”的伟大事业去了,对这边的“郎才女貌”戏码似乎毫无兴趣。

维罗妮卡轻轻呼出一口气,正准备向面前的约克·普朗克行一个标准的结束礼,然后退回父母身边。

然而,就在她心神稍稍放松的这一刹那——

异变陡生!

约克·普朗克并没有如预期般回礼告退。他脸上那副完美的假笑骤然放大,眼中闪过一丝迅疾如电、几乎无法捕捉的淫亵与得逞的光芒!他猛地向前一步,动作快得让维罗妮卡根本来不及反应!

在她震惊的、茫然的瞳孔倒影中,约克·普朗克竟然单膝跪地!

这个过于隆重和突兀的姿势让维罗妮卡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荒谬的念头在尖叫:他…他要做什么?!难道…难道这个刚刚共舞了一曲的陌生人…真的就是父亲母亲属意的、她未来可能的…丈夫?!

没等这个可怕的念头完全浮现,没等她从这巨大的惊愕中抽离——

约克·普朗克已经不由分说地、用力地抓住了她微微颤抖的左手!他的手指冰凉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几乎捏得她指骨发痛!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维罗妮卡极度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低下头,将他那带着虚伪笑意的嘴唇,无比精准地、重重地印在了她纤细的中指指背上!

——吻手礼。

一个在贵族社交礼仪中本应象征着极致尊重与优雅的动作。

但那比起绅士对淑女表示敬意的、轻柔的、一触即分的吻手礼。

那更像是一个标记,一个宣告,一个充满了占有欲和亵渎意味的印章!冰冷、粘腻、带着令人作呕的湿意,仿佛一条毒蛇的信子舔舐而过!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

维罗妮卡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僵立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冻结了。

周围的世界猛地褪去了所有颜色和声音。宾客们夸张的、此起彼伏的赞叹声(“真是太浪漫了!”“普朗克家的小子很有魄力啊!”“这是当众示爱吗?”)

父母脸上那变得更加欣慰和灿烂的笑容,远处德米特好奇夸张的打探目光,甚至角落里林和奥瑟惊讶地睁大眼睛停止咀嚼的画面…所有的一切,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扭曲的玻璃。

她的耳朵里只剩下一种尖锐至极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声,像是无数只毒蜂在颅内疯狂振翅,要刺穿她的鼓膜!瞳孔不受控制地急剧放大,倒映着约克那张依旧挂着得体微笑、却在她眼中已然扭曲如恶魔的脸庞。

刚才舞蹈结束时那一点点模糊的“好像没那么糟”的错觉,在此刻这冰冷黏湿的一吻之下,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瞬间化为齑粉,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从灵魂最深处、从胃袋最底部猛烈翻涌而上的一股极致的、无法形容的恶心感!

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算计的亲密接触的恶心!

是对这场明明光鲜亮丽却本质如同牲口配种般令人作呕的联姻舞会的恶心!

是对周围这些虚伪附和、推波助澜的宾客们的恶心!

甚至…是对不远处那对此露出满意微笑的父母的…一丝无法言说的、冰冷的失望和恶心!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最污秽的淤泥,瞬间淹没了她,让她窒息!

那些声音,那些画面,此刻传入维罗妮卡的感官,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扭曲的毛玻璃。它们变得模糊、怪异、遥远。

唯有一种感觉,无比清晰、无比尖锐、无比狂暴地从她心底最深处炸开——恶心!

极致的、翻江倒海的、生理性的恶心!

她的头皮阵阵发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逆流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冰冷地退潮,留下彻骨的寒意。胃部剧烈地痉挛着,喉咙里泛起强烈的酸意,她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压制住那即将冲口而出的干呕。

为什么?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

为什么只是被亲了一下手…

感觉就这么…这么…

好恶心!!!

好恶心!!!

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抗拒!每一根神经都在剧烈地颤抖!被触碰过的中指指背像是被烙铁烫过,又像是爬满了无数冰冷的蛆虫,那种触感挥之不去,让她恨不得立刻砍掉这只手!

难道…自己未来…真的要嫁给这样一个…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令人不适举动的人?!

嫁给一个眼神如此虚伪、触碰如此冰冷、让她从生理到心理都感到极度排斥的陌生人?!

不要!

绝对不要!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刚才舞蹈结束时那一点点“似乎没那么糟”的错觉,在这一吻之下,瞬间被碾得粉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排山倒海般的厌恶和恐惧!

维罗妮卡完全愣在了当场,大脑一片空白,往日里那点面对林时的嚣张气焰和暴躁脾气,此刻不知为何消失得无影无踪。在那巨大的、排山倒海般的恶心感和窒息般的压力下,她像是一只被钉在展示板上的蝴蝶,脆弱而无助,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凝聚不起来。

她只能凭借着最后一丝本能,死死地维持着脸上那副僵硬得近乎麻木的、属于“伊格尼斯大小姐”的表情面具,仿佛没有任何人能看穿她内心正在经历的惊涛骇浪和剧烈崩塌。

远处的林收起了看戏的表情,银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看着维罗妮卡那明显不对劲的、惨白如纸的脸色和空洞的眼神,低声对奥瑟说:“我的天…这下可真有意思了…玩脱了吧?”

就在这时,约克·普朗克站起身来了。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令人作呕的、自以为风度翩翩的假笑,甚至还带着一丝计划得逞的邪气。他望向自己父亲的方向,看到那位普朗克家主赞许地点了点头。

得到鼓励的约克,转回身,用一种刻意温柔的、实则充满算计的语气对维罗妮卡说道:“不知…伊格尼斯小姐对我还满意吗?”他的目光灼灼,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占有欲。

‘难道…难道我以后…要嫁给…这样的人?!’这个念头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维罗妮卡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恐慌。

维罗妮卡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有失态。

而站在一旁的赛弗林,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女儿的异样,或者说,他选择了忽略。他依旧微笑着,甚至对着维罗妮卡几不可察地眨了眨眼,那眼神里的意味再明确不过——这是一个不错的联姻对象,可以接受。

在父亲这默许甚至鼓励的目光下,在周围所有宾客“答应他”“快答应他”的无声注视形成的巨大压力下,维罗妮卡的大脑仿佛停止了思考。她像是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鬼使神差地、极其轻微地、几乎看不见幅度地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看到维罗妮卡点头,约克·普朗克眼中的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他在父亲的再次示意下,优雅地(在维罗妮卡看来是虚伪做作地)弯腰,从礼服内侧的口袋里,郑重地取出一枚东西。

那是一枚用寒冰魔法凝结而成的、晶莹剔透的家族徽章——咆哮的冰狼头,正是普朗克家族的象征。徽章在灯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寒气和炫目的光芒。

约克将这枚冰冷的徽章托在掌心,递向维罗妮卡。他的动作缓慢而充满仪式感,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交接。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枚徽章上,气氛变得更加热烈和期待。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如果维罗妮卡此刻接过这枚徽章,就几乎等同于在双方长辈和众多宾客的见证下,初步认可了这位普朗克家的少爷作为自己未来夫婿的候选者之一!

欢呼声和鼓掌声变得更加响亮,几乎要掀翻屋顶。

然而,这热烈的气氛却像是最沉重的巨石,一层层压垮了维罗妮卡最后的心理防线。

看着那枚越来越近的、散发着不祥寒气的冰狼徽章,看着约克脸上那志在必得的虚伪笑容,看着父母欣慰的目光,听着周围震耳欲聋的、将她推向深渊的欢呼…

维罗妮卡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深处最后一丝光彩也熄灭了。

不行…

不可以…

绝对不行!

那股极致的恶心感和恐惧感终于冲破了临界点!她再也承受不住了!

在巨大的无助和恐慌席卷之下,她几乎是本能地、绝望地猛地扭过头,视线越过所有令人窒息的人群,像寻找救命稻草一般,无助地、哀切地投向了舞厅最边缘的角落——

投向了那个刚刚还在坏笑看戏、此刻正拿着一杯果汁、吃着蛋糕 、表情似乎变得有些严肃起来的银发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