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三人提着竹篮往河边走。青石镇的河叫“月牙河”，因河道弯得像月牙而得名，水不深，却清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岸边长满了芦苇，风一吹，绿浪似的翻涌。
墨渊扛着根新削的竹竿，鱼钩上挂着块馒头屑，兴冲冲地往河边跑：“我先找个好位置，钓条大鱼给你们瞧瞧！”他选了处芦苇密的地方，把鱼竿一甩，鱼线“嗖”地飞出去，落在水面溅起圈涟漪。
凌恒把竹篮放在岸边的石头上，拿出带来的薄荷，铺在篮子里当垫子，让小花能舒服地歇着。“这河水看着干净，”他蹲下身，用手掬了捧水，“凉丝丝的，该有不少鱼虾。”
小花飘到芦苇丛里，看着藏在叶下的露珠滚来滚去，忽然发现片卷着的芦苇叶，里面裹着只小螃蟹，正举着钳子横着爬。“这里有小螃蟹！”它喊着，用花瓣轻轻碰了碰螃蟹的壳，硬邦邦的，还带着点潮气。
墨渊钓了半天，鱼竿没动静，倒是被小花的喊声吸引：“哪呢？我来抓！”他放下鱼竿，伸手去够芦苇叶，小螃蟹“嗖”地钻进石缝，只留下只空壳，气得他直挠头，“这小东西比真如本然海的银鱼还滑！”
凌恒在旁边笑着，捡起块扁平的石头，往水面一扔。石头“咚咚咚”跳了三下，才沉下去，惊得水面的蜻蜓飞起来，翅膀在阳光下闪着蓝紫色的光。“小时候常来河边打水漂，我爹说，能跳三下以上的，才算好手。”
“这有啥难的？”墨渊不服气，也捡起块石头扔出去，结果“咚”一声就沉了，溅了他一脸水。小花笑得直晃花瓣，铜铃铛“叮铃”响个不停。
日头升高时，墨渊总算钓上条小鱼，巴掌大，银闪闪的，在水桶里蹦跶。“别看它小，熬汤肯定鲜！”他宝贝似的把鱼放进竹篮，又往鱼钩上挂了块馒头屑，“再钓两条，凑一盘。”
芦苇荡里忽然传来“扑棱”声，一群白鹭从水里飞起，翅膀展开像把把白扇子，掠过水面时，翅膀尖沾起的水珠落在芦苇叶上，像撒了把碎玉。小花追着白鹭飘了段路，回来时花瓣上沾了片芦苇絮，像戴了朵小白云。
“你看，”凌恒指着水面，“有野鸭。”几只灰褐色的野鸭正浮在水上，悠哉地梳理羽毛，见有人看，也不怕，反而往岸边游了游，像是在讨食。
墨渊掰了点馒头扔过去，野鸭们立刻凑过来抢，水面被搅得哗哗响。“这地方比客栈热闹，”他钓着鱼，嘴里哼起了小调，“有鱼有鸟有芦苇，比看说书先生编故事强。”
中午的太阳有点晒，凌恒找了片芦苇浓密的地方，铺了块布当凉棚。小花躺在薄荷垫子上，看着竹篮里的小鱼吐泡泡，忽然说：“它们会不会想妈妈？”
墨渊愣了愣，挠挠头：“应该……会吧。”他把小鱼从竹篮里捞出来，放进水里，“让它去找妈妈吧，咱们明天再来钓大的。”小鱼摆了摆尾巴，很快游进芦苇深处，不见了踪影。
小花高兴地晃起花瓣，铜铃铛响得更欢了。凌恒从包里拿出早上买的馒头和咸菜，分给墨渊一半：“先垫垫肚子，等会儿去镇上买只烧鸡，配你的醉果酒。”
“还是你懂我。”墨渊咬着馒头，眼睛却盯着鱼竿，生怕错过鱼咬钩的动静。
芦苇在风里沙沙响，像在哼着不成调的歌。阳光透过叶缝洒在布上，亮斑晃来晃去，像跳动的星子。小花嚼着片嫩芦苇叶，有点涩，却带着股清甜味。远处的野鸭还在游，白鹭偶尔掠过水面，墨渊的鱼竿偶尔动一下，又很快安静下来。
原来河边的时光，不用急着赶路，不用想着下一站去哪。就这么坐着，看着水，听着风，等着鱼上钩，哪怕什么都没钓到，心里也满满的，像被芦苇荡的绿和河水的清，填得踏踏实实。
墨渊最终还是没再钓到鱼，却捡了几个圆滚滚的河蚌，说回家让老板娘辣炒，比鱼肉鲜。竹篮里装着河蚌、薄荷和半块馒头，晃晃悠悠地跟着他们往回走。小花飘在竹篮边，铜铃铛“叮铃叮铃”响，像在给这趟河边的旅程，唱着轻快的收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