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的官差在午后赶到了青石镇。两匹快马踏过融雪的石板路,马蹄溅起的泥水落在路边的积雪上,留下深色的印记。为首的捕头姓赵,腰间佩着长刀,面色严肃,身后跟着两个衙役,都带着铁链和镣铐,一看就是惯走江湖的模样。
阿木爷爷在镇口等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说了一遍。赵捕头听完,眉头紧锁:“清风观余党?这伙人十几年前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还敢出来作祟。”他看向阿木爷爷,“秦老先生说那本丹经在您手上?”
“已妥善收好,”阿木爷爷说,“等处理完这两人,再交给官府存档,免得再生祸端。”
赵捕头点头:“如此最好。先带我们去深山提人,回头还得麻烦镇上的人做个证。”
凌恒和李木匠自告奋勇带路。墨渊也想跟着,被阿木爷爷按住:“你去通知张婶,让她备些干粮和热水,官差大人办完差事,也好歇歇脚。”
墨渊虽然想去看热闹,却知道这是正事,乖乖点头跑开了。
官差跟着凌恒往深山去后,青石镇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巧铜张把打好的铁棍全插在了镇口的栅栏上,尖刺朝上,看着就令人发怵。“谁敢再闯,先让他尝尝扎屁股的滋味,”他拍着手上的灰,对守栅栏的汉子们说,“都机灵点,见了生面孔就喊,别让人家摸进来。”
李木匠的铺子前,几个年轻汉子正拿着锄头和木棍练习,动作虽然生疏,却个个眼神坚定。“李叔说了,真要是来了坏人,咱不能光指望官差,得自己有本事护着家,”一个高个子汉子挥舞着锄头,“我这两下子,劈柴行,打人……应该也还行。”
张婶带着妇女们在祠堂里忙活,把祠堂收拾出来当临时的避难所,又把孩子们集中到那里,让教书先生看着,免得乱跑。“男人们护着镇子,咱就得把后方守好,”她给孩子们分着糕点,“谁要是想家了就跟我说,别哭,有婶子在呢。”
墨渊帮着给祠堂的窗户钉木板,虽然力气小,却钉得格外认真。“等会儿官差把坏人抓走了,是不是就没事了?”他问旁边的教书先生。
先生推了推眼镜,沉吟道:“不好说。这种牵扯到旧怨的事,往往没那么容易了结。不过你看,镇上的人都在一起防备,就算有事,也能一起扛过去,这就叫‘众志成城’。”
墨渊似懂非懂地点头,心里却把“众志成城”四个字记在了心里。
傍晚时分,凌恒他们带着官差回来了。那两个陌生人被铁链锁着,脸色灰败,头垂得低低的,再没了来时的嚣张。赵捕头走在后面,和阿木爷爷说着话,时不时皱下眉,显然事情并不简单。
“赵捕头说,这两人只是小喽啰,背后怕是还有头目,”凌恒把墨渊拉到一边,低声说,“他们招认,清风观剩下的人一直在找丹经,这次是探路的,要是得手了,大部队就会来。”
墨渊心里一紧:“那……那怎么办?咱镇子这么小,哪打得过他们?”
“别慌,”凌恒拍了拍他的肩膀,“赵捕头已经派人回县城搬救兵了,最多三天就能到。这几天咱们加把劲,把镇子守好,等救兵来了就安全了。”
消息传开后,镇上的人虽然紧张,却没人慌乱。巧铜张连夜打了十几把短刀,分给身手好的汉子;李木匠带着人在镇外挖了陷阱,上面盖着树枝和积雪,看着和普通路面没两样;阿木爷爷则把药铺里的麻药和迷魂散都拿了出来,交给凌恒:“不到万不得已别用,能制住人就行,别伤了性命。”
夜幕降临时,青石镇的灯笼全亮了起来,比往常多了一倍,把巷子照得如同白昼。巡逻的汉子们分成几队,拿着武器在巷子里来回走,脚步声“踏踏”响,反而让人觉得安心。
墨渊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却没睡着。他想起凌恒哥的剑,想起巧铜张的短刀,想起张婶的笑容,忽然觉得,就算真的来了坏人,他们也不怕。因为青石镇不是孤零零的,这里的人的心是连在一起的,像冬天冻在一块的冰,硬得很。
窗外的灯笼随风晃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墨渊攥紧了手里的木剑,心里默念着“众志成城”,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会很难,但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夜色渐深,镇子上的戒备丝毫未松。巡逻的脚步声、犬吠声、远处偶尔传来的咳嗽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个特殊夜晚的背景音。而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场守护家园的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