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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短暂休整了两天,又到了返校的时候。火车汽笛长鸣,缓缓启动,站台渐渐缩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点,像一个沉默的承诺,等待着下一次归家的信号。

回到寝室时,薇薇和诗墨还在午睡,房间里很安静。我的书桌上放着一张摊开的报纸,是被人特意放在那里。我大概浏览了一番报纸版面,却在看到其中一张照片的瞬间呆住了——照片上的人是文君!

黑白的印刷并不能掩盖他出众的样貌。而更刺眼的,是那条清晰加粗的新闻标题——文君荣获全国英语演讲比赛一等奖。

薇薇被我的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我拿着报纸,含糊地说:你看到了啊……我特意放你桌上的。文君好厉害哦!

我捏着报纸,轻声回应:嗯,他一直都很厉害的。文君很优秀,这一点我从不否认。但是,我不能给这个曾经让我颜面尽失、陷入尴尬境地的人,再次在我面前彰显优越的权利。他好,我当然也不能差。甚至,要努力变得更好。

我将那份报纸仔细地折好,夹进了厚厚的日记本里,像收藏起一份战书。然后,我拿起书本和资料,转身去了自习室,打算把拖欠的论文一鼓作气写完。一旦投入进去,时间便失去了意义。极致的专注会带来奇异的满足和快乐,一切纷扰都被隔绝在外。后来我才知道,这种物我两忘的高效状态被称为。

晚上七点,天已经彻底黑了。我拿着刚刚赶完的论文去打印社输出,又顺路去照相馆取了之前冲洗的照片。回到寝室,时间尚早,一股无处发泄的精力仍在体内奔窜。我换上运动鞋,决定去操场跑几圈。

夜晚的操场并不冷清,有踢球的,有散步的,还有不少像我一样跑步的。耳边是自己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不必看太远,只盯着眼前几步的路就好;不要想太多,只听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就好。夜晚的空气带着湿冷的寒意,吸入肺里却有种清冽的痛快感。汗水渐渐渗出额头,身体变得轻盈,思绪却异常清晰。我正享受着这种掌控自我的感觉,忽然脚下一闪——

我是自由的,只是这自由差点被一颗不知从哪个方向滚到我脚边的足球打断。我踉跄几步,险险稳住身形,懵懂地抬眼,四下搜寻那颗肇事足球的来源,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旁边有他的队友打趣,声音洪亮:我说这球怎么踢得这么偏,直奔场外去了呢!完全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肖景明朝我走来,头也不回地应道:反正赢定了,没悬念。来个人替我一会儿。

另一个队友立刻雀跃地接话:我来我来!诶嘿,终于轮到我上场啰!看我不把你那群统统收割了!

肖景明闻言大手一挥:你随意,全收了,千万别客气。

最先开口的那个队友拱火道:哈哈哈,人家都在这儿候着了,他还在乎那些迷妹?

肖景明回头瞥了那人一眼:别乱说。然后转向我,帮忙把球踢回来。

我回想了一下高中体育课上学的那点足球技巧,用脚侧面轻轻推了一下球。球听话地滚向肖景明,虽然没什么力道,但方向倒是挺准。那个爱起哄的队友又嚷道:哟,技术不错啊!是肖景明一对一辅导的?

我大声回他:自学成才!

场上的比赛继续,喧闹再起。肖景明拿起外套随意披上,然后走到我身边。终于知道要锻炼身体了?刚才远远看着像你,我还以为眼花了。

后进生偶尔也得有点上进心嘛,不能被你们这些优等生甩太远。我一边慢悠悠地继续原地小跑一边回答。

那我再陪你跑一圈?

好啊,不过陪跑要有陪跑的样子啊,不准跑太快,我跟不上。

遵命。肖景明应下,调整步伐跟在我身侧。跑出一段距离,他开口问:这次回家,玩得开心吗?

我微微喘着气回答:嗯……挺开心的。我发小回来了,我爸爸妈妈也没吵架,家里气氛挺好的。

你发小不是易亮吗?

还有另一个,女孩儿,就是电话里给我作证那个。我解释道,气息更急促了些,我们爸妈是大学同学,关系特别好。上次我去北京就住她宿舍。不行了……跑不动了,走着说吧……

肖景明放慢脚步:那就散会儿步吧。你这体能……看来是真需要加强锻炼了。他犹豫了一下,上次去北京,都去了哪些地方玩?

其实没待几天,就去西单逛了逛。剩下大部分时间就混迹在我发小她们学校,还有她男朋友学校那边。

就去了这些地方?他似乎有些意外。

啊?就这些……我努力回想,哦!还去了王府井,对了,还有东堂——王府井那个教堂,是跟言申一起去的。

肖景明的脚步顿了一下:我以为你挺讨厌言申的。

唉,一言难尽。我发小要跟她男朋友去约会,听到言申打电话约我出去,她想都没想就替我一口应下来了。结果我回去稍微晚了点,她又把言申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哈哈,现在想起那个画面还挺搞笑的。

所以,你现在跟言申,算是朋友?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朋友,我老实回答,他偶尔正经起来的时候,会说一些让我觉得……嗯……豁然开朗的话。但是大部分时候,他都不太正经,甚至有点儿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比如?肖景明似乎对言申很感兴趣,他说过什么话,让你觉得豁然开朗?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他说,感情是最靠不住的,因为它不是硬通货,没法用来交易,也没法保值……

肖景明沉默了几秒,他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放弃谁呢?你还在惦记文君?

你是不是有点聪明得过分了?我逗他。

文君拿了全国大学生英语演讲比赛一等奖,他像是陈述一个平常的事实,很厉害。

他一直都很厉害的,我看着天上的那弯冷月,从高中第一次见到他开始,我就知道他很厉害。他好像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发光。

嗯……肖景明轻轻应了一声,再这么比下去,我都要自卑了。

我猛然抬头,认真审视肖景明的表情,夜色虽然弱化了视觉,但他不像在开玩笑。

谁能让你自卑?你可是肖景明哎!我郑重提醒他。

肖景明算什么。

你还要我重复一遍吗?你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高八斗,貌似潘安……

行了行了!肖景明试图打断我,我嘿嘿一笑,走远了些。

号称一朵梨花压海棠,人送绰号玉面小飞龙!我飞快地把最后一句背完,得意地看着他,这可是我背得最顺溜的一段台词了,你都不让我念完!

肖景明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运动后的身体散发着蓬勃的热气,在这寒冷的夜里,像一个小太阳,让我忍不住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笑声渐歇,气氛变得不太对劲。我望着远处模糊的灯火,我这次回家,看了一部老电影,叫《廊桥遗梦》,是讲中年人婚外情的。照理说,这种感情离我太遥远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最后我哭得难以自已。里面说,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

肖景明侧过头看我:

是里面的台词,我低声解释,只是觉得很感动。也许到那个时候,千帆过尽,才能真正明白什么是确切的爱吧……一阵冷风吹过,我瑟缩了一下,好了,好冷,我得回寝室了。

我送你。他自然地接话。

我们踏着一地月色,走回各自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