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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阳关的晨雾裹着血腥味,像块湿冷的裹尸布,缠得人喘不过气。虾仁靠在西瓮城的箭垛上,破甲矛斜插在砖缝里,矛尖凝着的血珠坠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暗褐。

昨夜的厮杀痕迹还没褪尽:城根下的地缝被尸体填平,胡兵的残肢混着碎石垒成临时矮墙;赵虎的铁壁盾斜倚在墙角,盾面的凹痕里嵌着半块胡人的肩胛骨;老周坐在火堆旁烤断腕,炭火烧得骨头“噼啪”响,他却面无表情,只是往伤口上撒盐时,喉结才狠狠滚了一下。

“伍长,东边的了望哨说,胡王的主力动了。”小石头抱着二牛的弓跑过来,箭囊里插着三支胡兵的狼牙箭——那是他昨夜从死人堆里捡的,“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头,少说有三万骑。”

虾仁抬头望向东方,晨雾被风撕开道口子,露出远处地平线上蠕动的黑影。他摸了摸怀里的狼头铜牌,绿宝石在雾里泛着冷光,像胡王淬毒的眼。

【灰色光幕】突然亮起,冰冷的字迹在眼前跳动:

【当前杀伐点:3890】

【检测到大规模敌军逼近(胡王主力,约三万骑),可兑换选项更新:

1. “血祭阵图”(二次激活,需消耗5000点,全员战力提升五成,持续一个时辰,副作用:战后三成概率致残)

2. “裂地矛”(一次性武器,需消耗3000点,可轰塌五十丈城墙,阻敌三日)

3. “破界符”(消耗3000点,可传送十人至云州求援,单程)】

虾仁的指尖在光幕上悬了悬。传求援?云州的援军至少要走七日,潼阳关撑不过三日;裂地矛轰塌城墙,等于自断后路;血祭阵图……他瞥了眼老周的断腕,又看了看小石头冻得发红的鼻尖,最终攥紧了破甲矛。

“都起来。”他的声音像城砖一样沉,“赵虎,带二十人去东门,把火油桶垒三层,浇上硫磺;老周,你带剩下的人加固北门,用胡兵的尸体填护城河,堆高五尺;小石头,你去了望哨,看见胡兵的投石机就敲锣,敲三声长的。”

“伍长,那你呢?”小石头仰头看他,眼里的红血丝还没褪。

虾仁拔出破甲矛,矛尖扫过箭垛上的霜花:“我去西坡,把二牛的碑挪过来。”

西坡的新坟前,二牛的盾牌碑还立在那里,赵虎刻的歪箭被晨露打湿,倒像在流泪。虾仁蹲下身,指尖抚过“等你”两个字——那是昨夜刻的,此刻已渗入砖缝。他突然发力,将盾牌碑连根拔起,扛在肩上往回走。石碑边缘刮过他的脊梁,划出三道血痕,混着旧伤的血渗进甲胄,像道新的年轮。

刚到瓮城,了望哨的锣声就响了:“当——当——当——”三声长鸣,震得人耳膜发颤。虾仁抬头,只见东边的晨雾里飞出数十个黑点,越来越大——是胡人的投石机,石弹带着尖啸砸向城头,砖屑飞溅中,传来赵虎的吼声:“点火!把狗东西的石头烧了!”

火油桶炸开的烈焰冲天而起,将石弹裹在火里,在空中就炸成碎石。但胡兵的攻势并未停歇,更多的投石机往前推进,后面跟着黑压压的骑兵,马蹄声像闷雷,震得城墙都在颤。

“伍长!他们的冲车上来了!”老周在北门嘶吼,声音劈了叉。

虾仁扛着盾牌碑奔过去,只见三辆裹着铁皮的冲车正撞向城门,每撞一下,门轴就发出“咯吱”的哀鸣,像是随时会断裂。他突然将盾牌碑竖在城门后,碑面朝外,正好卡住门缝:“老周,钉楔子!”

老周的断腕缠着布条,却握得比谁都紧,铁锤砸在木楔上,火星溅在他脸上,他眼睛都没眨:“伍长,这碑……”

“二牛想守关。”虾仁的破甲矛刺穿一个爬上城墙的胡兵,血溅在石碑上,“他说要看着潼阳关的旗插在云州城头。”

胡兵的箭雨射过来,小石头举着铁皮盾护在石碑前,箭簇打在盾上“叮叮当当”响,他却死死盯着虾仁:“伍长,二牛哥说的海,是不是蓝的?”

“是。”虾仁的矛尖挑飞第二个胡兵,“比天还蓝。”

厮杀从清晨持续到正午,太阳爬到头顶时,胡兵的冲车终于撞碎了北门的门闩,缺口刚裂开半尺,就被赵虎带着人用身体堵住——他的铁壁盾上插满了箭,像只刺猬,却死死抵着门板。

“伍长!血祭阵图……”赵虎的声音从门板后传来,带着血沫。

“不准用。”虾仁的破甲矛钉死一个试图从缺口钻进来的胡兵,“谁用我劈了谁。”

他突然看向怀里的狼头铜牌,绿宝石在阳光下闪得刺眼。【灰色光幕】再次亮起,新增一行小字:【检测到宿主与信物共鸣,可消耗2000点杀伐点,激活“狼嚎”(短暂震慑胡兵,持续一炷香)】

“兑。”

随着杀伐点清零的提示音,虾仁猛地将破甲矛顿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一声长啸——不是人的声音,倒像受伤的狼在嘶吼,带着股玉石俱焚的狠劲。吼声撞在城墙上反弹回来,震得胡兵的骑兵阵脚大乱,冲在最前面的几匹马突然人立,将骑手甩在地上。

“就是现在!”虾仁嘶吼着拔出腰间短刀,砍断固定石碑的绳索,“赵虎,推!”

赵虎等人拼尽最后力气,将卡着门缝的盾牌碑往前一推——石碑顺着缺口滑出去,正好砸在冲车的轮轴上,“咔嚓”一声,冲车当场散架。胡兵的攻势顿时滞涩,老周趁机将火油泼下去,点燃的瞬间,惨叫声连成一片。

午后的阳光变得斜斜的,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虾仁靠在石碑上喘息,破甲矛插在脚边,矛尖还在滴着血。赵虎的铁壁盾终于撑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露出来的胳膊上,箭伤比盾牌上的凹痕还多;老周的断腕已经发黑,却还在往投石机里填石块;小石头抱着二牛的弓,趴在箭垛上昏睡,嘴角却带着笑,像是梦见了海。

胡兵的攻势渐渐缓了,大概是在等天黑。虾仁摸了摸石碑上的“等你”二字,突然笑了——其实他也不知道海是什么样,只是二牛总说,那就顺着少年的话往下编。

他从怀里掏出狼头铜牌,对着阳光举起。绿宝石折射的光落在石碑上,像滴没干的泪。【灰色光幕】闪烁了一下,悄然隐去,再没出现。虾仁倒也释然,反正杀伐点、系统,本就不如身边这些带血的人实在。

暮色降临时,胡兵的营地突然传来号角声,竟是撤兵了。众人都愣住了,直到看见西边的地平线上升起一道烟尘——不是胡人的黑旗,是云州的玄甲骑,旗上的“岳”字在残阳里格外醒目。

“是岳将军!”赵虎指着烟尘,声音发颤。

虾仁望着那道烟尘,又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破甲矛。矛尖的血已经凝固,像块暗红色的玉。他突然明白,二牛说的海,或许不是真的海。

是守住关墙的人眼里,那片比天还蓝的光。

夜风吹过瓮城,带着远处援军的马蹄声。虾仁将盾牌碑重新立在城头,这次没刻字,只把二牛的弓挂在碑上。弦上还缠着根胡兵的发丝,被风吹得轻轻晃,像在点头。

他知道,潼阳关的故事还没完。胡王还在关外,云州的援军也只是暂时的。但只要这石碑立着,只要还有人记得二牛的海,他们就会像这样,用骨血一点点把关墙筑得更牢。

天边的星子亮起来时,虾仁摸了摸怀里的狼头铜牌,绿宝石的光映在他眼里,竟真有了点海的样子。他握紧破甲矛,矛尖指向关外的黑暗——

明天,又是新的厮杀。但这一次,他不再需要灰色光幕的提示。因为关墙在,弟兄在,那片“海”的念想在,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