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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矛饮露立荒原,残甲犹沾昨日瘢。

百万援军如蚁聚,一声长啸裂重关。

渭水滩的血腥味还未散尽,长安方向已传来震地的马蹄声。女帝的援军到了——由大都督柳承业统领的十万“龙骧军”,甲胄比凤卫营更精良,旌旗上的金龙在朝阳下鳞爪飞扬,远远望去,像一条真正的黄龙,要将护民军碾成泥尘。

护民军的营地一片肃然。两万将士折损近半,伤者呻吟声此起彼伏,赵奎的骑兵营只剩不足三百骑,王世安正带着人用断矛加固临时工事,连器械营的瘸腿老兵都拿起了铁锤,要给投石机最后紧一道绳。

虾仁站在工事最前沿,玄铁矛斜插在泥地里,矛尖的血痂被晨露浸得发黑。他的左臂用布条草草缠过,伤口渗出血迹,将半边战袍染成暗红,但那双眼睛,却比往日更亮,像淬了火的寒星。

“校尉,柳承业的先锋已到三里外。”斥候匍匐着爬来,声音发颤,“是‘破山营’,个个穿双层铁甲,刀砍不动,箭射不穿!”

虾仁没回头,只是伸手握住玄铁矛的矛杆。冰冷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灰色光幕在脑海中亮起,【检测到强敌逼近,剩余杀伐点:,可兑换“贯日”枪意——矛出如日,破甲裂石】。

“告诉王将军,盾阵死守正面。”他的声音平静得像结冰的渭水,“赵老将军,带骑兵绕至侧翼,专挑敌军的弓箭手。”

“那你呢?”赵奎的声音带着担忧,他看着虾仁渗血的左臂,“柳承业的‘破山营’不是凤卫营,硬拼……”

“我去会会他们。”虾仁猛地拔起玄铁矛,矛尖带起的泥块溅在甲胄上,发出脆响,“你们守住阵脚,等我撕开一道口子。”

破山营的先锋如潮水般涌来,双层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沉重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发颤,连渭水的滩涂都在呻吟。他们的将领是个络腮胡大汉,挥舞着两柄重锤,狂笑着冲在最前:“虾仁小儿!纳命来!”

护民军的盾阵瞬间承压,前排的盾兵被震得口吐鲜血,盾墙出现肉眼可见的凹陷。王世安嘶吼着补上缺口,剑砍在对方的铁甲上,只留下一道白痕。

“就是现在!”

虾仁的身影如离弦之箭,从盾阵侧后方冲出。玄铁矛被他横握在右肩,矛尖对准破山营的先锋队列,灰色光幕的数字疯狂跳动——【兑换“贯日”枪意,杀伐点-】。

刹那间,矛尖亮起刺目的红光,仿佛有一轮烈日在矛尖凝聚。虾仁的右臂肌肉贲张,伤口崩裂的鲜血顺着矛杆流下,与红光交融,竟让那光芒愈发炽烈。

“喝!”

一声沉喝,玄铁矛如天外流星,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刺络腮胡大汉的胸口。那大汉狂笑着手握重锤格挡,他不信这世间有能破开双层铁甲的矛。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出血。玄铁矛的红光竟穿透了重锤,余势不减地扎进大汉的铁甲——第一层甲片如纸般碎裂,第二层甲片被撕开碗口大的洞,矛尖从后背透出,带着滚烫的血珠。

络腮胡大汉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滚圆,似乎到死都没明白,自己的铁甲为何会被一杆矛洞穿。

“将军!”破山营的士兵们惊呼。

虾仁没拔矛,顺势一脚踹在大汉尸体上,借着反作用力抽出玄铁矛,红光依旧。他如同一尊浴血的战神,在破山营的队列中横冲直撞,矛尖所指,铁甲必裂,血肉横飞。

“贯日”枪意不仅破甲,更能震慑心神。那些悍不畏死的破山营士兵,看着同伴的铁甲像豆腐般被刺穿,竟下意识地后退,队列出现混乱。

“杀!”虾仁的声音在乱军中炸开,玄铁矛横扫,将三名士兵连人带甲扫飞,撞在后面的人墙上,砸倒一片。他的左臂伤口再次崩裂,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却浑然不觉,只有一个念头——往前,再往前,撕开这层铁壳!

柳承业在中军望见这一幕,脸色铁青。他素知破山营的铁甲坚不可摧,却没想到被虾仁一杆矛撕开了口子。

“调‘铁滑车’!”他厉声下令,“把他砸成肉泥!”

十辆铁滑车从阵后推出,每辆都有半人高,车轮镶满铁刺,由四匹健马拉着,如移动的堡垒,朝着虾仁的方向碾来。车轴转动的声音刺耳,仿佛死神的磨刀声。

护民军的阵中发出惊呼,王世安想要派兵救援,却被破山营死死咬住,寸步难行。赵奎的骑兵在侧翼杀得正酣,却被敌军的弓箭手牵制,无法回援。

虾仁抬头望见铁滑车,眼中红光更盛。他突然调转矛尖,不再追杀散兵,而是朝着铁滑车冲去。玄铁矛在他手中翻飞,时而如灵蛇出洞,挑飞拉车的健马;时而如巨斧开山,劈向车轮的铁轴。

第一辆铁滑车失去牵引,歪倒在泥地里,砸死了几名自家士兵。

第二辆铁滑车的车轮被矛尖凿穿,轰然倒塌。

但更多的铁滑车涌来,其中一辆避开了玄铁矛的攻击,带着腥风,直扑虾仁的侧面。

“校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斜刺里冲出,用身体撞向铁滑车的侧面。是张猛,那个曾是降兵的汉子,他抱着车轮,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竟让铁滑车的速度慢了半分。

“走!”张猛的声音带着血沫,后背已被铁刺划得血肉模糊。

虾仁眼眶欲裂,玄铁矛反手刺出,红光穿透铁滑车的木板,将里面的车夫钉死。他顺势抓住张猛的衣领,将他甩向护民军的阵中,自己则被铁滑车的惯性带得踉跄几步,右腿被车轮碾过,发出骨头碎裂的脆响。

“噗——”

一口鲜血喷出,溅在玄铁矛的红光上。虾仁单膝跪地,却死死握着矛,没让它倒下。破山营的士兵见状,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上。

“想杀我?”虾仁抹掉嘴角的血,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疯狂,“来啊!”

灰色光幕再次亮起,【检测到宿主濒死,触发“血怒”状态,剩余杀伐点全部转化战力,不计代价,只求破敌】。

玄铁矛的红光暴涨,竟笼罩了虾仁全身。他拖着伤腿,如同一道血色旋风,在敌群中掀起腥风血雨。矛尖不再追求精准,而是以力破巧,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崩山裂石的力量,铁甲、兵刃、人体,触之即碎。

他的身上又添了数十道伤口,深可见骨,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脑海中只剩下潼阳关的断墙、落霞城的麦香、虎子圆睁的眼睛……这些画面化作力量,顺着手臂注入玄铁矛,让那红光愈发妖异。

“就是现在!”王世安抓住破山营因围攻虾仁而阵型散乱的机会,嘶吼着下令,“盾阵推进!弓箭手,覆盖射击!”

护民军的盾墙如复苏的巨兽,缓缓向前碾压,盾后的矛兵趁机捅刺,将落单的破山营士兵挑翻。弓箭手的箭雨覆盖了敌军的后队,打乱了他们的支援。

赵奎的骑兵也突破了弓箭手的封锁,杀向破山营的侧翼。老将军挥舞着断槊,槊尖挑着敌兵的尸体,嘶吼道:“为校尉报仇!杀——!”

“报仇”二字刺痛了虾仁。他猛地抬头,看到赵奎的骑兵已冲到近前,而破山营的主力正在被分割包围。

“还没到报仇的时候!”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玄铁矛指向柳承业的中军,“杀过去!斩将!”

这一声嘶吼耗尽了他的力气,红光瞬间黯淡。虾仁眼前一黑,栽倒在泥地里,玄铁矛拄在地上,支撑着他没有完全倒下,像一座不屈的丰碑。

“校尉!”赵奎疯了一样冲过来,将他护在身后,长槊舞动如飞,“弟兄们!护着校尉!杀向中军!”

护民军的士气被彻底点燃。他们看着那个浑身是伤却依旧挺立的身影,看着那杆染血的玄铁矛,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注入身体。流民壮丁们举着锄头冲在最前,老兵们用身体护住虾仁,骑兵们则如尖刀,直插柳承业的中军。

破山营彻底崩溃了。他们不怕死,却怕这种不要命的气势,怕那杆能撕裂铁甲的矛,怕那个就算倒下也要指着中军的身影。

柳承业看着溃退的士兵,看着冲过来的护民军,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他想下令撤退,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

当赵奎的长槊刺穿他的铠甲时,柳承业最后看到的,是渭水滩上那杆歪斜的玄铁矛,矛尖上的血珠正缓缓滴落,在泥地里晕开,像一朵倔强的花。

暮色降临时,战斗终于结束。龙骧军的十万援军溃散,丢下的甲胄、兵刃堆积如山,渭水的支流被血染红,映着残阳,如一条破碎的红绸。

护民军的将士们瘫坐在地上,没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哭泣。张猛被抬回营时已经气绝,他的手里还攥着块染血的“同生约”布片;王世安靠在盾墙上,肩膀的伤口还在流血,却咧着嘴笑,因为盾墙终究没倒;赵奎抱着虾仁,老泪纵横,将军医拽过来嘶吼:“救活他!必须救活他!”

虾仁躺在简陋的担架上,浑身缠满布条,像个木乃伊。他的呼吸微弱,却没断。灰色光幕在他意识的边缘闪烁,不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一行模糊的字:【生路……已开……】。

医帐外,渭水滩的风带着凉意吹来,卷起地上的血沫和草屑。护民军的大旗被夜风猎猎吹动,虽然残破,却依旧高高飘扬。

有士兵在收拾战场时,发现虾仁的玄铁矛上,缠着一根红布条——那是虎子娘绣的,上面的“平安”二字,被血浸透,却依旧清晰。

他们知道,校尉还活着。

只要这杆矛还在,只要这面旗还在,这条用血铺就的生路,就会一直延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