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绳渡冥河
夔牛锁链沉入河底的闷响还在岩壁间回荡，对岸九幽会的狼眼光斑已如毒萤聚拢。暗河在此豁然开阔，墨汁般的湍流中央，直径三米的漩涡撕扯出黑洞般的涡眼，流速快得将漂浮的尸蜡碎块瞬间拽入深渊。水声不再是奔涌，而是千万冤魂挤压喉骨的呜咽。
“索道！”雷鸣嘶吼着甩出钛合金爪钩。钩刃带着刺耳尖啸钉进对岸岩缝，伞兵绳倏然绷直悬于河面，绳身离汹涌的涡流仅两米——这是唯一不被吞噬的安全高度。他左掌抹过腰间半截军工铲的断口，将最后半块黑驴蹄碾成粉混着盐霜，狠狠按在自己肋下旧伤处。盐煞灼肉的刺痛让他闷哼一声，但淤紫的皮肉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驴蹄盐煞活血……够撑到对岸！”
明玉的声波仪扫过绳下死水：“水下有东西上浮！”
话音未落，漩涡中心猛地探出三只白骨巨爪！爪骨拼接痕迹明显，指关节以青铜榫卯扣死，每根骨节都刻满西夏左厢神勇军司的狼头徽——正是沉银匣里军牌的图腾！骨爪掌心朝上摊开，腐烂的筋腱间竟嵌着九幽会的控尸青铜铃，铃舌疯狂摇摆，18.5hz的次声波如同无形绞索勒住三人太阳穴！
“抓紧！”我厉喝，骨笛横在唇边。笛身裂痕随气息灌入渗出鲜血，破碎的《雷泽祭歌》音律勉强抵住次声波冲击。雷鸣率先跃上滑索，独臂绞紧伞绳疾驰。就在他滑至河心刹那，一只骨爪陡然暴长丈余，白骨指尖如铡刀剪向伞绳！
锵！
分金尺自我袖中激射，七星血芒劈中骨爪腕关节！青铜榫卯应声崩裂，断爪坠河溅起丈高黑浪。趁此间隙，明玉已滑至索道中段，另一只骨爪却从水下诡异地反撩而上，五指如牢笼扣向她脚踝！
“明玉撒手！”雷鸣在半空拧腰回甩，军工铲断刃脱手掷出，精准砸中骨爪中指。盐霜浸透的铲柄触骨瞬间“滋啦”腾起白烟，骨爪痉挛般缩回半分。明玉趁机屈膝收腿，靴底擦着爪尖掠过——但爪风掀起的尸毒黑浆泼上她小腿，作战裤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别碰毒浆！”我滑索凌空掠过她身侧，玉珏幽蓝光流裹住她伤处。黑浆毒素蛇形上窜的轨迹被光硬生生压回，只在皮肤留下蛛网般的淡红灼痕。明玉倒抽冷气：“毒素……拔除了？”
最后一只骨爪在此刻发难！它放弃攻击索道，反而狠狠拍向河面。
轰——！
巨浪裹着尸骸冲天而起，伞兵绳被冲击波掀得狂摆如鞭！对岸岩壁传来“咔嚓”裂响，钛合金爪钩竟被震松半寸！
“绳要断！”雷鸣单手拽住明玉后领，两人如同风中落叶般荡向漩涡边缘。我猛蹬岩壁借力前扑，骨笛血光暴涨射向爪钩钉入的裂缝——
噗嗤！
血光如焊枪熔岩入石，爪钩根基瞬间加固！但骨笛“喀”地裂开一道新纹，笛尾音孔渗出暗红血珠。
三人借势荡上对岸礁石。尚未站稳，整条暗河忽然死寂，漩涡极速收缩成一点。水面漂浮的尸蜡碎块“咔咔”冻结，顷刻拼成三座白骨拱桥，桥面湿滑粘腻，桥墩下伸出无数抽搐的断手，如同桥基长出的尸毛！
“九幽会的‘尸蜡封河术’……”我盯着骨桥尽头幽深的祭坛入口，“他们用军魂残肢铺路，是要引夔牛吞了我们！”
明玉的声波仪突然发出蜂鸣，屏幕波纹炸成一片血红：“桥下！青铜链在动！”
只见白骨桥底，九根曾拖拽沉银匣的青铜链缓缓浮出，链身缠绕的冰尸蟞早已死绝，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西夏箭镞——全是左厢军士陪葬的三棱透甲锥！
“过桥必触发箭阵，”雷鸣撕下衬衣缠紧手掌，“老子去拆了那破铃——”
“来不及了。”我按住他，从怀中掏出沉银匣里那卷锡箔密信。信纸在河风里哗啦展开，叔父闻人玥的血字在幽光中森然浮现：
“军魂怨锁于链，以玉珏雷纹可暂镇！”
玉珏应声脱掌飞出，悬停于白骨桥上空。摇光星位幽蓝光束如探针钻入青铜链缝隙，链身附着的箭镞嗡鸣震颤，镞尖缓缓转向对岸——那里，九幽首领正率众踏上尸蜡桥！
“瑨哥，桥要塌！”明玉突然拽我后撤。玉珏光束扫过的白骨桥面“滋啦”冒出青烟，桥墩断手如活物般痉挛抓挠。当首领狼头靴踏上第三块骨板时，整座桥轰然解体！
惨嚎声中，两名喽啰坠入黑水。首领却凌空甩出精钢飞爪钩住岩缝，悬吊在半空嘶吼：“闻人瑨！你连军魂最后残躯都要毁尽？！”
我收回光芒黯淡的玉珏，骨笛残留的血抹过锡箔信背面——那里竟透出另一行小字：
“渡冥河需走水路，军魂托桥是死局。”
暗河忽然传来“咕嘟”轻响。
沉没的青铜链再度浮起，在水面拼接成一条狭窄的链道，链隙间翻涌的不是黑水，而是清澈见底的寒泉。
“叔父改了机关……”我踩上冰冷链环，“军魂怨气被玉珏净化，这才是真正的生路。”
链道尽头，祭坛石门无声开启。门内传来夔牛低吼与骨笛颤音的共鸣，如同远古战场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