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甲骨秘文
青铜阶梯的震颤尚未停歇，卦盘金芒在石室夔牛石雕的舌面突突跳动，将盘底焦黑甲骨映得如同烙铁。石雕牛口溢出的草腥气混着锁链铁锈味，呛得人喉头发紧。我捻起那片甲骨，指腹触到龟甲裂纹里干涸的朱砂，冰凉的触感直刺骨髓：“三千年的殷商祭器……龟甲裂痕是雷楔劈的！”
明玉的羽绒服下摆早被冰水浸透，此刻却顾不得寒气，声波仪急速扫描甲骨表面：“裂纹里有碳化物沉积——这是雷击瞬间的高温熔痕！”她医用镊尖虚点龟甲中央的籀文，“看‘夔’字最后一笔的灼烧纹，和四十九章青铜骸骨掌心的龟甲残片形制一致！”话音未落，雷鸣突然闷哼跪地，军工铲“哐当”砸在青砖上：“操……腰使不上劲！”他腰间旧伤在攀链时被青铜鳞甲剐蹭，此刻皮肉下已淤紫发黑，玉珏蓝光如溪流灌入伤处，淤血肉眼可见褪淡成浅红。
“别碰甲骨背面！”我厉喝拽开明玉。那龟甲背面的“震”字纹路竟渗出黏稠黑液，触地“滋啦”凝成三条蜈蚣状血虫！血虫百足划地疾冲向石壁甲骨瀑，所过之处青砖腾起白烟。
“是尸蛊血咒！”我反手甩出分金尺劈向血虫。尺锋斩中虫身竟迸出火星，血虫“噗”地炸成毒雾！玉珏应激喷涌蓝光裹住三人，毒雾撞上光幕“嗤嗤”蒸腾成青烟。
趁此间隙，明玉已展开桑皮纸覆住甲骨。喷雾罐喷出的显影液渗入龟甲裂痕，纸面瞬间浮现金红纹路——
滋！
甲骨背面钻出七条青铜细针，针尖直刺她手腕！千钧一发，我怀中骨笛脱手飞落纸面。笛身血丝如活蛇缠住铜针，“咔嚓”将其绞断！
“针孔对应北斗七星星位！”明玉镊尖压住震颤的桑皮纸，“甲骨是雷祭卜辞的密钥盘，针孔连线是星图轨迹！”她突然抬头凝视我，镜片后的瞳孔因惊骇骤缩：“瑨哥，骨笛刚才绞碎铜针的轨迹……和《殷墟卜辞集成》卷二十三记载的‘破煞步’完全吻合！”
雷鸣单膝撑地凑近桑皮纸，独臂肌肉因发力绷如弓弦：“这鬼画符写的啥？”
“癸未卜，夔皮为鼓，骨为槌，震雷平地脉……”明玉指尖划过纸面复原的籀文，声线微微发颤，“《周礼》说夔皮蒙鼓可引天雷，但这甲骨记载更可怕——他们用夔牛骨头当鼓槌，能直接操控地脉雷火！”她突然攥住我袖管，“你怀里那支骨笛就是夔牛肋骨！九幽会拼死抢它，是为了重演商周雷祭！”
骨笛应声嗡鸣！笛身浮凸的血丝如蛛网亮起，与桑皮纸星图轨迹重合的刹那，整面甲骨瀑“哗啦”共振！壁挂的龟甲串互相撞击，发出编钟般的清鸣，其声波在石室穹顶凝成一只三丈宽的夔牛虚影——牛首独目赤红如血，单足踏向悬浮卦盘！
“声波共振激活了甲骨阵！”我将骨笛狠按向桑皮纸星图。笛身血丝如焊枪刺入“骨为槌”三字，虚影夔牛猛地僵滞。壁挂龟甲串却应声炸裂，残片暴雨般迸射！
“蹲下！”雷鸣独臂揽住明玉翻滚。一片龟甲擦着她额角掠过，羽绒服帽子“嘶啦”割裂。我旋身以分金尺格挡，甲片撞击尺身“当当”震得虎口发麻，玉珏蓝光扫过额角擦伤，血珠瞬息凝结。
九幽首领的狞笑从青铜阶梯炸响：“闻人瑨，你连祖宗秘术都认不得了？”
残存的甲骨瀑后转出黑袍人影。他锁骨碎裂处缠着浸血牦牛皮，溃烂蛇纹刺青却随吼声突突狂跳。左掌中攥着的半截青铜令箭，竟与桑皮纸星图残角严丝合缝！
“他要补全卜辞！”明玉扑向桑皮纸。首领已甩手掷出令箭——
铛！
令箭精准插入星图缺角！甲骨背面应声钻出第九根青铜针，针尖直刺星图“脉”字！整张桑皮纸“轰”地燃起幽绿鬼火，虚影夔牛独目血光大盛，踏向卦盘的足底凝出实体雷光！
“雷槌化形了！”雷鸣军工铲暴劈向令箭。铲刃触及箭杆瞬间，令箭表面“噼啪”迸出紫电，高压电流顺铲身窜上他右臂！战术服袖管瞬间焦黑蜷曲，皮肉“滋啦”腾起青烟。玉珏蓝光如瀑布灌入伤处，灼伤的皮肤疾速愈合如初，只余一线浅红。
“没用的……”首领血掌按向心口螭龙胎记。胎记遇血浮凸如活物，桑皮纸鬼火“呼”地膨胀吞没卦盘！悬浮的盘身剧颤着渗出黑雾，盘心液氮陨冰“咔嚓”裂痕蔓延。
明玉突然撕下燃烧的桑皮纸残角，声波仪对准火焰核心：“燃烧温度才180c——是磷火！”她将残纸按向石雕牛舌，纸面星图与甲骨原痕完美重合，“甲骨真正的秘文藏在磷层下！”
玉珏光流随她指引刺入龟甲裂缝。磷火倏然熄灭，甲骨背面浮出密密麻麻的籀文，首行八字如刀劈斧凿——
“地脉为弦，雷槌叩之则九幽开”
雷鸣盯着“九幽”二字倒抽冷气：“这龟孙的帮会名字是打这儿来的？”
“是葬经秘咒！”我攥紧骨笛踏前一步，“《葬经》说‘地脉九曲通幽冥’，他们要用夔牛骨槌叩击地脉，开的是黄泉路！”笛身血丝随低喝如毒蛇缠向甲骨——
首领的探阴爪却先一步钩中甲骨！爪尖触到“九幽”二字的刹那，石室四壁“轰隆”沉降，露出后面九条青铜滑道。滑道内嵌着墨绿玉琮，琮身刻满西夏文“破煞”符印，正随卦盘黑雾缓缓旋出！
“九星玉琮阵……西周雷法和西夏邪术的合流！”我反手甩骨笛砸向中央玉琮。笛身血丝如钩拽住琮体，首领猛拉爪链与我角力。甲骨在撕扯中“咔嚓”裂开，半片残甲溅上明玉手背——
“啊！”她痛呼缩手。残甲触肤即熔，皮下浮起蛇形黑纹！玉珏光流如网裹住她小臂，黑纹尖啸着缩成针尖红点。我趁机飞踹玉琮基座，琮身“嗡”地偏转，射向卦盘的黑雾骤然折射，撞上首领胸膛！
黑袍“嗤啦”腐蚀出大洞，溃烂的刺青遇雾“滋啦”冒烟。他惨嚎暴退，甲骨脱手坠地。我抄手接住残片按向石雕牛舌，骨笛血丝如焊枪熔合裂痕——
铿！
甲骨与石舌彻底嵌死！四壁玉琮齐齐停滞，滑道“轧轧”闭合。卦盘黑雾散尽，陨铁指针钉死东北角一处冰隙，隙内隐约可见青铜剑柄的反光……
明玉喘息着抚平桑皮纸：“甲骨全文复原了——‘地脉为弦，雷槌叩之则九幽开，唯闻人血脉可镇’……”她指尖停在“闻人”二字上，抬眼与我四目相对。
石雕夔牛第三只眼窝的血泪早已干涸，冰隙里青铜剑的冷光刺破黑暗，像千年血债淬出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