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夔鼓召魂
青铜闸门在身后合拢的刹那，甬道里最后一点光也被吞没了。钥匙胚在明玉掌心突突直跳，龙鳞纹路渗出灼人的温度，金芒刺破黑暗直指前方——三百步外豁然开阔，地宫前庭的穹顶高得看不见尽头，十二根蟠龙石柱撑起漫天墨绿冰棱，寒气凝成的霜花簌簌砸在肩头。
“尸匠在榨地脉养冰髓！”雷鸣抹了把脸上的霜渣，军工铲指向中央祭坛。坛上斜架着一面丈宽的巨鼓，鼓皮早已朽裂成蛛网状，露出底下森白的兽骨。鼓身缠绕的青铜锁链绷得笔直，链梢没入地砖缝隙，正“咕嘟咕嘟”吸吮着墨绿髓浆。
明玉的声波仪刚对准鼓面，屏幕陡然炸出刺目红光：“305hz……是昆仑夔牛骨！尸匠用雷兽遗骸炼了召魂鼓！”
话音未落，祭坛四周的地砖“咔嚓”裂开！数十具身披残甲的骷髅破土而出，骨掌攥着锈蚀的铁戟。它们眼眶里燃着幽绿尸火，下颌骨“咔哒”开合，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嘶吼。最前排的骷髅猛然冲锋，骨戟撕裂寒气直劈雷鸣面门！
“铛！”
军工铲撞上戟刃，火星溅在雷鸣手臂的龙纹上。红光本能暴涨，却像被什么拉扯着忽明忽暗。一具骷髅突然探出骨爪掏向他心窝，爪风阴冷刺骨——
“坎水位尸变，退巽位！”我分金尺横扫骷髅胫骨。玉珏蓝光顺着尺锋泼洒，被照到的骷髅动作骤缓，关节“滋啦”凝出冰碴。明玉趁机拽开雷鸣，指尖戳向他龙纹边缘浮起的暗红流光：“鼓链在抽你煞气喂阴兵！”
祭坛顶上传来金属刮擦的锐响。尸匠佝偻的身影从鼓后转出，赤金面具左眼的刀疤淌着黑血，枯手握着一根人腿骨槌。“咚！”骨槌砸上夔鼓朽皮的刹那，整座地宫嗡嗡震颤！鼓面裂口迸射出墨绿光柱，光中浮出上百匹骨马骑兵的虚影——马头盔甲刻着九头蛇徽，马蹄踏地却无声无息，唯有铁锈味混着尸臭扑面压来！
骑兵阵列在尸匠头顶凝结。为首者残破军旗一甩，旗面九头蛇纹甩出冰髓箭雨！
“躲到石柱后！”我扯着两人扑向蟠龙柱。冰箭“噗噗”钉入柱身，龙鳞石刻“咔嚓”裂开细缝，墨绿髓浆顺着裂痕汩汩外涌。明玉突然闷哼一声——她锁骨金纹游向颈侧，皮肤下凸起的肉棱直指夔鼓：“鼓心……有姑姑的替身傀残魂！”
尸匠的骨槌再次扬起。
“想召阴兵？老子先废了你这破鼓！”雷鸣独臂按向龙纹，红光凝成一线刺向鼓身锁链。链环“滋啦”灼烧的瞬间，尸匠骨槌转向猛砸鼓缘——
“咚！咚！咚！”
三声闷响如巨兽心跳。地砖应声爆裂！更多骷髅兵从裂缝爬出，肋骨间缠着覆毛血线虫，虫群钢针般的绒毛根根炸起，暴雨般射向明玉！
“趴下！”雷鸣旋身将她护在怀里。虫群撞上他后背，羽绒服“嗤嗤”蚀穿十几个孔洞。明玉的声波仪顺势贴地疾旋，尖利的高频音浪震得虫尸簌簌掉落。她染血的指尖突然指向鼓面：“看裂痕里的字！”
夔皮朽裂的缝隙中，金漆勾画的“将军令”殄文随鼓震动荡——纹路竟与三十二章殉葬坑骨笛的残纹一模一样！
“鼓点和骨笛同源！”她锁骨金纹骤然发亮，“雷鸣，龙纹红光灌入坎水位的锁链！阿瑨，用玉珏蓝光封鼓面殄文——音律我来破！”
分金尺凌空旋如风轮，玉珏蓝光泼墨般洒向夔鼓。尸匠的骨槌被蓝光阻滞半秒，明玉的声波仪已对准“将军令”的“令”字缺口！高频音浪如银针刺入，殄文金漆“噼啪”爆裂！
“就是现在！”雷鸣染血的手掌悍然拍向锁链。龙纹红光顺青铜链疯窜，所过之处髓浆“滋滋”蒸腾。夔鼓剧烈震颤，鼓身兽骨“咔嚓”浮现蛛网裂痕——一团莹白光球从骨缝中飘出，光中蜷缩着少女虚影，锁骨金纹明灭如呼吸！
“姑姑的残魂……”明玉伸手去接光球，尸匠的咆哮却震得穹顶冰棱崩落：“归藏玉简的钥匙，岂容你夺回！”
赤金面具迸射血光，骨槌爆碎成粉！槌粉混着尸匠指尖黑血抹上鼓面，夔皮瞬间愈合如新，“将军令”殄文扭动如活蛇。鼓声陡然转为凄厉——
咚！咚咚咚！
骑兵虚影集体调转矛头。骨马眼眶尸火狂燃，铁蹄踏地终于爆出雷鸣般的轰响！整支阴兵如黑色潮水碾向三人，戟锋未至，腥风已割得脸颊生疼。
“坎水归元，震雷破煞！”我咬破指尖将血抹上分金尺。尺尾震卦签脱柄飞出，带着蓝光刺入鼓面“军”字殄文！
雷鸣的军工铲狠插地面：“明玉，音攻对准‘将’字！”
龙纹红光顺铲刃灌入地缝，如赤龙直扑祭坛。红光与声波同时击中殄文的刹那——
“锵！”
夔鼓应声炸裂！朽皮碎成黑蝶纷飞，兽骨骨骇然露出真容：森白肋条拱卫着青铜浇铸的北斗星盘，盘面“开阳”星钉着一枚冰髓钉，钉尾延伸出九道血槽，正贪婪吸吮着地脉髓浆！
“这才是真正的召魂枢……”明玉的钥匙胚突然脱手飞出，胚尖“御”字金芒如利箭刺向星盘。冰髓钉“咔嚓”崩裂，星盘“轧轧”转动，勺柄金芒倏地刺破黑暗——
光芒尽头，青铜椁室的门缝里渗出冰蓝血雾。雾气中浮出九头蛇图腾，蛇首第三目缓缓睁开，瞳孔正是螭纹钥匙孔的形状！
尸匠的残影在星盘碎片里尖嚎溃散，余烬凝成两行殄文：
**戌时龙归鼎
血亲饲残魂**
钥匙胚“嗡鸣”着落回明玉掌心。胚体温热如活物，鳞片纹路已蔓延至她腕骨。
“尸鼎在催钥匙归位……”她按住狂跳的心口，“但‘戌时血亲’的谶言……”
寒风卷着霜雪掠过地宫，十二根蟠龙柱无声转向，龙首齐齐对准青铜椁室。柱身裂纹中，墨绿冰髓正凝成新的覆毛血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