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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骸骨京观塔如同一根毒刺,扎在京城的心脏,也扎在萧珩与沈娇娇的心头。塔顶玉玺与月光下邪阵的角力无声无息,却牵动着无形的气运。朝堂在经历了血鹊衔冤、骸塔筑观的连番冲击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更深的暗流汹涌。

江南的清洗与新政推行,亟需大量可靠、清廉的官吏前往填充。然而,经此一役,萧珩对常规的科举、察举乃至吏部考评,都产生了深深的不信任。谁能保证,今日选拔的“清官”,明日不会成为下一个赵永明、张启明?那江南三千童尸的冤魂,岂能再托付于不可信之人?

就在吏部为选派官员焦头烂额之际,沈娇娇向萧珩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建议。

“陛下既忧心所选非人,何不让他们……无从隐藏?”她把玩着一方新制的、略小却依旧威严的凤印(萧珩特赐,准其协理部分内廷及特定事务),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天真,“是忠是奸,是清是贪,烙个印,不就一目了然了?”

萧珩凝视着她:“爱妃欲如何烙?”

沈娇娇嫣然一笑,指尖划过凤印边缘:“寻常朱批印信,盖在纸上,尚能作伪。若烙在人身上,烙在……额心这最显眼之处,想必是擦不掉、改不了的。”

数日后,一场前所未有的“选官试”在宫中举行。被遴选出的,并非科举高中的进士,也非世家推举的子弟,而多是些出身寒微、在地方素有清名、或在之前风波中表现出刚直不阿的低阶官员,以及部分通过严格背景核查、颇具才干的年轻士子。他们被召集至一座偏殿,心中忐忑,不知等待他们的是何种考核。

偏殿内,气氛庄重而肃穆。萧珩与沈娇娇并坐于上首,吏部、都察院重臣分列两旁。更引人注目的是,殿中设有一座小巧却烧得正旺的炭炉,炉中煅烧着一方赤金凤印,印纽上的凤凰在火光中仿佛欲要展翅高飞。

沈娇娇今日身着贵妃礼服,容光慑人。她扫过底下那群或紧张、或激动、或强自镇定的面孔,缓缓开口,声音清越,打破了殿中的沉寂:“尔等皆是经过千挑万选,有望赴江南重任之人。江南现状,尔等当有耳闻。陛下与本宫,要的是能真正为民请命、涤荡污浊的干臣,而非口蜜腹剑、表里不一的蠹虫!”

她顿了顿,拿起一把特制的长柄金钳,从炭炉中夹起那方已被烧得通红、散发着灼人热力的凤印。凤凰图案在高温下微微扭曲,仿佛活了过来。

“今日,别无他考。”沈娇娇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愿往江南、愿以一身清正报效朝廷者,上前一步,受此凤印一烙!此印烙于额心,清者,印痕鲜亮,如丹心映日,可增其辉;若有心怀鬼胎、贪念未除者……”

她目光陡然锐利,如同冰锥:“则皮肉溃烂,疤痕狰狞,永世难消!是为‘烂肉留疤,好人增光’!现在,选择在你们自己手中。”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以烧红的凤印烙额?以此甄别忠奸?!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酷烈之法!一些本就心怀忐忑或另有所图者,顿时脸色煞白,双腿发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然而,沉默仅仅持续了片刻。一名身着洗得发白官袍、面容清癯的中年官员率先越众而出,他目光坚定,对着御座深深一揖:“臣,七品御史周衡,愿往江南!臣之心,可昭日月,何惧一烙!”说罢,他昂首挺胸,大步走到殿中,撩起前襟,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仰起头,将额头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

沈娇娇看着他眼中那一片坦荡与决然,微微颔首。她手持那烧得通红的凤印,稳而准地,烙向了周衡的额心!

“嗤——”

皮肉灼烧的轻响与一股焦糊味在殿中弥漫。周衡身体猛地一颤,额上青筋暴起,剧痛让他瞬间冷汗淋漓,但他紧咬牙关,硬是一声未吭,稳稳地跪在原地。

沈娇娇迅速抬起凤印。只见周衡的额心,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边缘规整的风凰烙印,印记初时焦黑,随即迅速转为一种奇异的、如同朱砂般鲜艳的红色,与他古铜的肤色相映,非但不显狰狞,反而像是一点独特的、象征着忠诚与勇气的朱砂痣,为他平添了几分刚毅之气!

“好!”萧珩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周衡摸了摸额心那犹带灼热、却并无溃烂的印记,感受到的并非痛苦,而是一种奇异的温暖与坚定,他再次叩首:“谢陛下!谢娘娘!”

有了周衡带头,又有数十名自问心无愧的官员士子相继出列,坦然受烙。无一例外,他们额心的凤痕皆化为鲜亮之色,有的如赤玉,有的如丹霞,在殿外透入的光线下,隐隐生辉,竟真如沈娇娇所言,平添了几分光彩。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通过这残酷的考验。

一名来自江南某世家、背景看似清白、极力钻营才得此机会的年轻士子,在凤印烙下的瞬间,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那印记在他额上迅速发黑、化脓,皮肤如同被强酸腐蚀般溃烂开来,流出黄绿色的脓水,散发出恶臭,形成一个丑陋不堪的疤痕,与他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容形成恐怖对比。

“不!不可能!”他捂着脸在地上翻滚哀嚎,“我只是…只是想谋个前程…并未贪腐啊…”

沈娇娇冷眼旁观:“贪念已生,便是腐肉之始。心术不正,纵有才学,亦是祸害。拖下去!”

紧接着,又有两三人未能通过考验,额上溃烂,惨状各异,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拖出殿外。

这场面,极大地震慑了剩余之人。最终,共有三十七人成功受烙,额顶鲜红凤痕,如同被打上了忠诚与清正的烙印,肃立于殿中,气势竟隐隐连成一片,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

萧珩看着这三十七名“丹心烙凤痕”的新吏,心中一块大石稍落。他知道,这些人或许才能有高下,但至少在忠诚与品性上,经受了最严酷的检验,将成为他整顿江南最可靠的基石。

他沉声道:“尔等既受凤烙,便当以此痕为誓,铭记今日之志!即刻起,授尔等相应官职,分赴江南各州县,望尔等涤荡污秽,安抚黎民,莫负朕望,莫负此痕!”

“臣等遵旨!定不负陛下、娘娘厚望!”三十七人齐声应诺,声震殿宇。他们额心的凤痕,似乎也随之微微发亮。

沈娇娇放下金钳,看着这群额带红痕、意气风发的新吏,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这凤印烙额,看似是她一时兴起的“作精”之举,实则是她与萧珩商议后,借助玉玺赋予凤印的一丝奇异力量,结合某种近乎“诅咒”或“契约”的玄异法门,设下的终极保险。

这烙印,不仅是一次性的甄别,更是一个长期的监控。只要佩戴者心生贪念,行不轨之事,额上凤痕便会有所反应,轻则刺痛示警,重则……或许真会如她所言,溃烂蔓延,直至吞噬其主。

这手段或许酷烈,或许有违常伦,但在江南这片被深深腐蚀的土地上,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她要为那三千童魂,为这摇摇欲坠的江山,筑起一道由“丹心”构成的堤坝。

烫印烙新吏,丹心赴江南。一场由内而外的刮骨疗毒,随着这批额带凤痕的官员奔赴任所,正式展开。而他们额上那鲜明的印记,也必将成为江南官场一道刺目而奇异的新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