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竟然与淮王有书信往来?!而且言辞间似乎对淮王颇为寄予厚望?!
这……这怎么可能?!在她的印象里,父亲为人清正,最忌与藩王交往过密,以免引来猜忌!他怎么会……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苏清韫脑中一片混乱,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
淮王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淡淡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现在,姑娘可信了?令尊与本王,并非陌路。苏家之冤,本王亦感同身受。如今,龙椅上那位倒行逆施,人心尽失,正是拨乱反正之时。姑娘,难道不想亲眼看着真正的仇人,是如何一步步走向灭亡的吗?”
苏清韫死死攥着那封父亲的信,指节泛白,心乱如麻。
淮王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父亲的信,是确有其事,还是伪造?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座华丽的淮王府,此刻在她眼中,仿佛变成了一张巨大而危险的蛛网,而她,正是那只落入网中的飞蛾。
前路,愈发迷雾重重。
澄心堂内,檀香袅袅,烛火跳跃,映照着苏清韫煞白的脸和剧烈颤抖的指尖。那封泛黄信笺上熟悉的字迹和火焰私印,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战栗。
父亲的字,父亲的印,绝不会错。可这信中的内容,那字里行间对淮王隐隐的期许与托付,却与她认知中那个谨守臣节、对藩王敬而远之的父亲形象格格不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父亲暗中另有布局?还是淮王伪造信件,精心设计的又一个圈套?
巨大的困惑和一种被至亲之人隐瞒的刺痛感,交织着对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藩王的警惕,几乎要将她撕裂。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好整以暇、静待她反应的淮王,声音因极力压抑而显得沙哑:“仅凭一封信,王爷就想让民女相信,您与我父亲是志同道合之辈?”
淮王对于她的质疑似乎并不意外,他缓缓踱步回到主位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信不信,由你。”淮王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本王只是让你知道,你所以为的真相,未必是全部。苏家倾覆,根源在于龙椅上那位刻薄寡恩,猜忌成性,更在于……他早已容不下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皇权、甚至只是可能知晓他某些不光彩秘密的忠臣良将。苏太傅,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幽深地看向苏清韫:“至于本王……说句大不敬的话,若非祖制所限,这江山社稷,未必就轮得到他那一条支脉来坐!他防我们这些藩王,如同防贼,削藩、监视、掣肘,无所不用其极!本王看似安享富贵,实则不过是困守在这淮安一隅的囚徒罢了!”
这番话,已近乎赤裸裸地宣泄了对皇帝的不满和野心!苏清韫听得心惊肉跳,掌心沁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