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问，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冰冷的质感，“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萧墨羽站起身，负手而立，俯视着瘫软在地的她，语气带着他惯有的、掌控一切的从容，“因为游戏还没有结束。谢珩死了，但他布下的局，他想要掀开的真相，还在。而你，苏清韫，你这把被他精心挑选、甚至不惜以命相护的‘钥匙’，难道就甘心随着执钥者的消亡，一同被埋没在这暗无天日之地？”
他的话语，充满了蛊惑与挑衅。
苏清韫沉默着。恨意在心底无声地蔓延，不仅仅是对李崇明，对皇帝，甚至……也包括了对眼前这个始终冷眼旁观、心思莫测的萧墨羽。他们都视她为棋子，为工具。
可谢珩……他最后看向她的眼神，那句“碎玉承霜”，那松开的手……是真的吗？还是……也只是这盘棋中，早已设定好的一步？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能死在这里。苏家的血仇未报，父亲蒙冤未雪，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还未大白于天下……还有，谢珩那未尽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执念……
一股求生的欲望，混合着滔天的恨意与不甘，如同被压抑许久的岩浆，在她濒死的心田中猛烈地喷发出来！
她猛地睁开眼，那双原本空洞死寂的眸子里，此刻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而执拗的光芒。她用手臂支撑着地面，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身上披着的、属于谢珩的斗篷沾满了泥污和血迹，沉重地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仿佛承载着他未尽的重量。
萧墨羽看着她摇摇欲坠却倔强挺直的身影，面具后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满意的弧度。
“想通了？”他问。
苏清韫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用沾满血污和泥土的袖子，狠狠擦去脸上残留的泪痕和狼狈。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决绝的力度，仿佛要将所有的软弱和彷徨一同擦去。
她看向萧墨羽，目光冰冷而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你要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
直截了当，不再有任何虚伪的客套与试探。
萧墨羽欣赏地看着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声音里带着一丝愉悦：“我要的，自然是李崇明倒台，是江南乃至朝堂的势力重新洗牌。而你能得到的……是复仇的机会，是真相，或许……还有你想要的……‘公道’。”
“公道？”苏清韫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苍凉与讽刺，“这世间，何曾有过真正的公道？”
“有没有，总要争过才知道。”萧墨羽淡淡道，“至少，我可以给你一个……争的机会。”
苏清韫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那道吞噬了谢珩的黑暗裂隙，仿佛要将其望穿。最终，她收回目光，看向萧墨羽，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
“好。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