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直务那番，充满了血与火的的“反驳”，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侯亮脸上！
他那番关于“山头主义”和“功劳苦劳”的辩解，更是让在座的，所有同样是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本土派”常委们，都感到了一种兔死狐悲般的共鸣！
侯亮那张自以为是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高直务，“你……你……”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沙立春，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砰！”
“高直务同志！”
沙立春， 缓缓开口。
“你，这是什么态度？！”
“这里是省委常委会！不是，你政法委的‘一言堂’！”
“你是在公然质疑省委吗？！”
他一开口，就先将“破坏规矩、对抗组织”的帽子，死死地，扣在了高直务的头上！
高直务刚刚燃起的“血性”，瞬间被这股，更高级别的“权力碾压”，给浇灭了一半。
沙立春，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知道这头“老狮子”，已经被他镇住了。
他开始“打圆场”了。
他要将这场已经快要“失控”的“闹剧”，重新拉回到他所设定的“剧本”上来。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那张冰冷的脸上，又重新，挤出了一丝，“顾全大局”的“沉痛”。
“好了。”他的声音，缓和了下来，“高直务同志，刚才情绪是有些激动。但他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嘛。是怕我们打击面太广，挫伤了基层同志的积极性。”
他先是给了高直务一个，不痛不痒的“台阶”下。
“但是，”他话锋一转，“侯亮同志， 是上面派来的干部，是我们省委请来的‘利剑’！”
“他刚才讲的那些话，可能是有些尖锐。”
“但他是在‘王同伟案’上，看到了我们海东官场，存在的‘普遍性’问题！他是在给我们所有人敲警钟！”
“今天的会议，”沙立春一锤定音，“主题是‘整风’。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嘛！”
“王同伟的案子，纪委要一查到底！”
“而侯亮同志，刚提到的那些，‘作风’问题、‘山头’问题、‘乱作为’的问题。在座的各位，包括我沙立春在内，都要深刻反思！深刻检讨！”
沙立春重新掌控了全局之后。
他的眼睛终于落在了下一个的“目标”身上。
“杜铭同志，也是一样。”
杜铭缓缓地抬起了头。
“侯亮同志，刚才提到了‘光谷’项目。”沙立春的语气很平静，像一个“长辈”，在“关怀”一个“后辈”。
“他的话虽然有些尖锐，但也是出于一片公心嘛！”
“你刚来东州，有干劲，有魄力，这是好事。”
“但是，”那句，最致命的“但是”，终于来了。
“越是‘创新’，就越要讲‘程序’！”
“越是‘能干’，就越要讲‘规矩’！”
“王同伟，是‘贪腐’的乱作为。”
“李国平，”“是‘渎职’的不作为。”
“而你，”沙立春的声音，陡然变冷， 那不容置疑的“天威”，化作无形的巨山，狠狠地压向了杜铭，“要警惕那种，‘好大喜功’的——‘乱作为’！”
“我们海东省，”他做出了最后的总结，“不需要，第二个‘李国平’。更不需要，第二个‘王同伟’。”
“明白了吗？”
这句充满了“父权”式威压的“明白了吗？”，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会议室的中央。
它不是在“询问”。
它是在“命令”。
命令杜铭，低头，认错，服从！
高直务脸上，闪过一丝绝望。他知道，沙立春已经，将杜铭逼入了和他一样的“死局”。
李大康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冷笑。
侯亮更是，得意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上，准备欣赏，这条“过江龙”，是如何在“天威”面前，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
然而，杜铭只是平静地合上了自己面前的笔记本。
“感谢沙书记的教诲。”
“我完全赞同，沙书记刚才对‘规矩’和‘程序’的强调。”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他先是全盘，接过了沙立春的“大旗”，将自己摆在了，一个绝对“正确”的位置上。
“但是，”他的话锋。
“我和沙书记，对‘规矩’的理解，可能有一点点不同。”
“在我杜铭看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一个干部， 最大的‘规矩’，不是那些，躺在文件柜里，可以被用来，当成‘不作为’借口的、 冰冷的‘程序’！”
“我们最大的‘规矩’，”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是让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发展起来！是让我们治下的百姓，富裕起来！这才是我们最大的‘党性’！最大的‘规矩’！”
“你……”沙立春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没想到杜铭竟然敢偷换他的“概念”！
“沙书记，”杜铭没有给他打断的机会！“您批评我‘乱作为’！”
“那我就，向您向各位常委，汇报一下我这几月来的‘乱作为’！”
“我刚到任，面对的是一个，停滞了三年、让东州，沦为全省笑柄的‘光谷’烂摊子！”
“我用了三天时间，逼着国土、环保、财政，这三个扯皮了一千多天的部门，在同一天， 拿出了所有的审批文件！这如果叫‘乱作为’！我杜铭认！”
“我刚到任面对 是‘丰昌纺织厂’，数千名被，官商勾结逼得，走投无路的下岗工人！”
“我用了十天时间，逼着‘华泰集团’，吐出了他们侵吞了十年的、7.5亿的‘黑心钱’！这如果叫‘乱作为’！我杜铭也认！”
“我刚到任，面对的是‘李国平’，这个您亲手提拔的‘实干家’，正在疯狂地贪污‘数字科学城’的六个亿！
杜铭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亢！
他根本不是在“反驳”！
他是在“自证”！
他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 将他那一份份，血淋淋的“战功”， 狠狠地砸在了沙立春和侯亮的脸上！
“沙书记！”杜铭的目光，如同两道，刺骨的寒芒，“我杜铭的‘乱作为’，”
“换来的是‘光谷’那日夜轰鸣的工地！”
“换来的是丰昌纺织厂三千多名工人，那‘安居乐业’的锦旗！”
“换来的是为我们东州，追回的十几个亿的国有资产！”
“而您，”他终于图穷匕见，“和您最欣赏的侯局长，”
“你们所谓的‘规矩’和‘程序’又为东州，带来了什么？！”
“你……！”
侯亮再次被杜铭当众“鞭尸”！他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了起来！
“坐下！”沙立春命令到。
“杜铭同志，”沙立春缓缓地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你的‘汇报’很精彩。”
“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