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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内郡,温县郊外土地庙一役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守夜人内部和玄冥教残存的网络中,都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戏班被连根拔起,班主胡某毙命,数名核心成员被俘,更重要的是,那块疑似镇岳钥的碎片以及记载着古老仪轨和地脉星象的竹简落入了守夜人手中。这对玄冥教,尤其是对负责中原事务的辰龙尊者而言,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秦岭山庄,密室。

秦墨仔细查看着赵刚快马加鞭送回的缴获物。那块暗色碎片仅有指甲盖大小,质地非金非石,触手冰凉,其上流转的波动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亘古苍茫的意蕴,与记忆中岱岳碎片的气息同源,只是属性似乎偏向“金”之锐利与杀伐。而那几卷竹简,经过石影带人连夜解读,初步判断其内容涉及一种利用特定地脉节点和星象位置,强行激发或引导“幽墟”气息的禁忌之法,其中提及的几个关键地点,与之前中原各地发生的异常事件地点高度吻合。

“辰龙……他是在尝试定位和激活散落的碎片,或者利用碎片的力量,强行撕裂封印?”秦墨放下竹简,眼神深邃。辰龙的行动比戌狗更加隐秘,目标也更加明确,直指幽墟封印的核心。

“首领,根据对俘虏的审讯,他们此行任务是将碎片和竹简送往邺城的一家‘济世堂’药铺。那家药铺,很可能就是辰龙尊者在中原的一个重要据点,甚至可能是他本人的藏身之处!”赵刚禀报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终于抓到了辰龙的尾巴。

秦墨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辰龙狡诈,未必会亲自坐镇邺城。但济世堂必然是其关键枢纽。立刻调集精锐,秘密包围邺城济世堂,但先不要动手。同时,让我们在邺城及周边郡县的所有暗线全部启动,严密监控所有可能与济世堂有牵连的人员和物资流动。我要知道,除了济世堂,辰龙还有没有其他的藏身点或逃生路线。”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加强对河内郡苏家的暗中保护。辰龙既然曾下令戏班观察苏婉,未必没有后续计划,谨防狗急跳墙。”

“是!”赵刚和石影领命,立刻下去安排。整个守夜人庞大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目标直指辰龙。

……

就在守夜人紧锣密鼓地布网之时,玄冥教内部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邺城,济世堂后院,一间隐秘的地下室内。

烛光摇曳,映照着一张苍白而儒雅的中年面孔。他穿着一袭普通的青色文士长衫,手指修长,正轻轻拨弄着面前的茶具,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与他无关。唯有那双偶尔抬起的眼眸,深邃如渊,闪烁着冰冷而睿智的光芒,揭示着他绝非寻常人物。

他,便是玄冥教地支尊者中,以智谋和隐匿着称的“辰龙”。

一名心腹手下正躬身站在他面前,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声音带着惶恐:“尊者,温县……温县的‘暗线’断了,胡班主罹难,东西……东西落入了守夜人手中。”

辰龙拨弄茶具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将一杯沏好的茶推到对面空位,语气平淡无波:“知道了。”

手下见他如此镇定,心中稍安,但还是忍不住道:“尊者,守夜人必然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此地已不安全,是否……”

辰龙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让手下瞬间噤声,如坠冰窟。

“慌什么?”辰龙的声音依旧平静,“守夜人能找到这里,本座难道会不知?胡班主暴露,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秦墨……此人确实是个麻烦。”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他以为拔掉了我在河内的眼睛,截断了通往邺城的线,就能逼我现身?未免太小觑本座了。”

“那尊者的意思是?”

“邺城,可以给他们。”辰龙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甚至济世堂里的那些东西,也可以让他们找到。但真正的‘钥匙’和‘地图’,早已不在那里了。”

手下恍然大悟:“尊者高明!金蝉脱壳!”

辰龙站起身,走到墙边一幅巨大的山河舆图前,手指点向了并州北部,靠近匈奴边境的一处区域:“守夜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邺城和中原腹地,绝不会想到,本座真正的目标,在这里——前赵故地,李牧祠。”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狂热与算计:“那里,埋藏着最后一块,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杀伐之钥’碎片!只要得到它,配合本座这些年搜集到的其他线索和能量,无需完全集齐五钥,亦有七成把握,能在北疆至阴至煞之地,强行撕开一道稳定的‘门’户!届时,至尊之力降临,什么守夜人,什么大汉朝廷,都将灰飞烟灭!”

手下听得心潮澎湃,但又有些疑虑:“可是尊者,守夜人那边……”

“他们?”辰龙冷笑一声,“就让他们在邺城扑个空吧。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切早已尘埃落定。传令下去,按照第三预案,分批撤离邺城,所有痕迹清理干净。我们,即刻北上!”

“是!”

……

秦岭山庄。

秦墨接到了赵刚从邺城传来的最新消息。守夜人精锐已秘密完成对济世堂的合围,但监控发现,济世堂内人员进出如常,并未有大规模转移或销毁证据的迹象,平静得有些反常。

“太安静了……”秦墨看着地图,手指无意识地点着邺城的位置,“辰龙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知道戏班出事,必然料到我们会查到济世堂。如此平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对付我们,要么……济世堂根本就是个诱饵。”

他目光锐利,再次扫过那几卷竹简上提及的地脉节点,以及从中原各地异常事件中提取出的能量流向图。这些地点看似分散,但若以某种宏观的视角连接起来……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越过邺城,向北,再向北,最终停在并州北部,靠近长城防线的一片区域。

“李牧祠……”秦墨眼中精光暴涨,“是了!前赵名将李牧,一生杀伐,葬身之地煞气冲天,正是金属性杀伐之力的绝佳汇聚点!竹简中提到的那个隐晦的‘兵戈汇聚之眼’,指的就是这里!辰龙真正的目标,是藏在这里的镇岳钥碎片!他想在北疆打开缺口!”

一切都豁然开朗!辰龙在中原各地的动作,包括司隶祭坛的爆炸、王陵盗尸、抽取童男童女魂气,都是为了积累能量、定位碎片,而最终的目的地,就是李牧祠!邺城,不过是他故意留下的烟雾弹!

“好一个辰龙!果然狡诈!”秦墨深吸一口气,立刻下达命令:“传令赵刚,邺城济世堂,立刻动手,但只抓活口,速战速决,不必恋战!主力精锐,由铁杉带领,以最快速度,秘密北上,直扑并州李牧祠!通知北疆所有分舵,全力配合,封锁李牧祠周边区域,许进不许出!”

“首领,您?”石影问道。

“我亲自去。”秦墨语气决然,“辰龙非同小可,此战关乎封印存续,我必须亲自前往。山庄事务,暂由你与几位长老共同执掌。”

命令如山,整个守夜人再次高效行动起来。

……

数日后,并州,雁门郡。

李牧祠坐落在一片荒凉的山谷之中,四周山势险峻,人烟稀少。时值深秋,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草与沙尘,更添几分肃杀之意。

祠堂本身并不宏伟,甚至有些破败,但在此地,却隐隐能感受到一股沉淀了数百年的金戈铁马之气,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与手中那块小碎片同源的锋锐波动。

辰龙站在祠堂残破的正殿内,他依旧穿着那身文士衫,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面前的地面上,刻画着一个复杂而诡异的阵法,阵法中央,供奉着几件物品:一块稍大一些的、同样质地的暗色碎片(正是他从司隶祭坛所得),几件散发着阴煞之气的小型法器,以及一个紧闭的、不断震动的小铜鼎,鼎内似乎封印着强大的能量。

他手中握着一卷古朴的兽皮地图,正在对照着星象和地脉,进行最后的调整。几名心腹手下散布在祠堂内外,警惕地守卫着。

“时辰快到了……”辰龙抬头看了看透过破败屋顶洒下的、略显苍白的月光,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只要引动此地积蓄数百年的兵煞之气,融合两块碎片之力,再以这鼎中收集的至阴魂气为引,足以在此处相对薄弱的封印节点上,凿开一个孔洞!”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启动阵法。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阵法核心的瞬间——

“嗤!”

一道细微却凌厉无比的破空声响起!一道凝练的青色指风,如同穿越空间般,直射他后心要穴!

辰龙脸色剧变,想也不想,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猛地向侧面一扭,同时反手一掌拍出,一股阴柔却带着撕裂特性的劲力迎向指风!

“嘭!”

气劲交击,发出一声闷响。辰龙只觉得手臂一麻,那股阴柔劲力竟被对方至阳至刚的指风瞬间击溃,残余的力量震得他气血翻腾,踉跄退后两步,骇然望向殿外。

只见月光下,秦墨青衫飘飘,不知何时已立于庭院中央,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辰龙,你的戏,该落幕了。”秦墨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祠堂内每一个人耳中。

与此同时,祠堂外围传来了兵刃交击声和短促的惨叫声——铁杉带领的守夜人精锐,已经与辰龙布置在外围的守卫交上了手。

辰龙看着秦墨,脸上的儒雅从容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阴沉与怨毒:“秦墨!你果然来了!”

“你处心积虑,引我至此,我不来,岂非辜负了你一番‘美意’?”秦墨缓步走入殿内,目光扫过地上的阵法和中垚的碎片,“利用前朝名将祠庙的兵煞之气,融合碎片,强行冲击封印……倒是好算计。可惜,你低估了守夜人,也高估了你自己。”

“哼!成王败寇,何须多言!”辰龙知道此时已无退路,唯有拼死一搏!他猛地将手中兽皮地图掷向秦墨,同时身形暴起,双掌齐出,掌风凌厉如刀,带着撕裂一切的锋锐之气,直取秦墨周身要害!他竟也是一位内外兼修,武功路数偏向金属性杀伐的宗师级高手!

那掷出的兽皮地图在空中无风自燃,化作一团幽绿色的火球,散发出扰乱心神的精神波动。

秦墨面对辰龙的突袭和干扰,面色不变。他并指如剑,指尖青色剑罡吞吐不定,看似随意地点出,却精准无比地迎向辰龙的掌风。

“叮!叮!叮!”

指尖与掌风碰撞,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每一次碰撞,辰龙都觉得自己的掌力如同撞上了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反震之力让他手臂酸麻,经脉刺痛。而对方那看似简单的剑指,却蕴含着无穷的变化与后劲,仿佛能演化天地生灭,让他的一切攻势都如同泥牛入海。

“不可能!你的内力……”辰龙越打越是心惊,他发现自己与对方的差距,远比想象中要大!

“你的路,走偏了。”秦墨一边轻松写意地化解着辰龙的攻势,一边淡淡道,“过于追求杀伐与力量,却失了根本。玄冥教的功法,看似速成,实则是在透支生命与灵魂,换取力量,终究是邪道。”

说话间,他剑指陡然一变,化刚为柔,如同春风拂柳,绕过辰龙凌厉的掌风,轻轻点在其胸前膻中穴上。

辰龙只觉得一股温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透体而入,瞬间封住了他全身大半经脉,内力运转顿时停滞,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在原地,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你……你已是大宗师?!”辰龙嘶声道,他终于明白了彼此间的差距。

秦墨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凌空一抓,地上那两块镇岳钥碎片和那个震动的小铜鼎便飞入他手中。他看都没看,直接将铜鼎以纯阳内力彻底净化,其中封印的怨魂戾气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后便烟消云散。那两块碎片则被他小心收起。

殿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在铁杉等人的猛攻下,辰龙的心腹手下非死即伤,残余者也被制服。

大局已定。

辰龙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彻底失败了。他看着秦墨,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秦墨……你赢了这一次,但圣教不绝,至尊不灭!幽墟终将降临,你们……挡不住的!”

秦墨看着他,眼神中无喜无悲:“至少,你们这一代的努力,到此为止了。”

他不再多言,一指点出,废掉了辰龙的武功。对于这种级别的邪教首脑,活着接受审讯,比一具尸体更有价值。

随着辰龙的被捕,玄冥教在中原和西域的势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地支尊者戌狗被擒,辰龙落网,核心网络被连根拔起,多年积累的资源和大批骨干损失殆尽。即便仍有零星残余隐匿,也再也难以掀起大的风浪。秦墨在这一世,终于实现了对玄冥教的阶段性清算,极大地延缓了其释放幽墟的进程。

……

处理完李牧祠的后续事宜,将辰龙秘密押走,秦墨独自一人站在祠堂外的山岗上。

夜空如洗,繁星点点。北地的寒风凛冽,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思绪。

这一世,自重生以来,便与玄冥教纠缠不休。从茂陵之战挫败亥猪,到西域鬼洞诛灭戌狗,再到如今并州李牧祠擒获辰龙,一步步走来,终于将这把悬于天下苍生头顶的利刃,暂时移开。

然而,他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幽墟的威胁依旧存在,散落的镇岳钥尚未完全找回,玄冥教背后的“至尊”和神秘的教主依旧隐藏在迷雾之后。这只是一个阶段的胜利,远未到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

“这一世的目标,算是完成了一半。”秦墨望着璀璨的星河,心中默念。清除玄冥教的威胁,是他这一世立下的核心目标之一。如今,虽然未能根除,但其骨干已损,元气大伤,数十年内难以恢复,足以让他暂时抽身,去完成这一世另一个重要的目标——体验不同的人生,探寻长生的意义,弥补前几世的遗憾。

他想起河内郡那个名为苏婉的女子,想起对孙太监的承诺。这段因果,或许也该有个了结了。还有那广阔的山河,寻常的市井,前几世未曾细细品味的生活……

山风吹拂着他的青衫,猎猎作响。

第四世的征程,即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从暗处的守护与厮杀,转向明处的生活与探索。而守夜人这柄利剑,将在赵刚、石影、铁杉等人的执掌下,继续履行其监察天下的职责,为他,也为这天下,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龙已陨落,墨痕犹在。新的篇章,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