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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太子谋局:现代灵魂的汉朝征程 > 第18章 野狐沟·鬼市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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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骨林中的血腥气尚未被寒风吹散,幸存的人们已不敢有丝毫停留。草草掩埋了同伴的遗体,带上尽可能多的战利品(主要是那些伏击者留下的还算完好的弩箭和环首刀),队伍搀扶着伤员,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了这片不祥之地。

越往山谷底部走,人工开凿的痕迹越发明显。狭窄的路径两侧开始出现一些简陋的、依着山壁挖掘出的窑洞,有些还用木料勉强支撑着洞口,黑黢黢的,如同野兽的巢穴,偶尔能感觉到从中投出的、混杂着警惕、贪婪和麻木的目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气味:牲畜的粪便、劣质烟草、未经处理的皮毛腥膻、廉价酒水的酸腐、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和草药混合的古怪味道。

脚下的路变成了被踩得硬邦邦的泥泞雪混合体,污水横流。各种语言的叫骂声、争吵声、讨价还价声,以及某种不知名乐器发出的喑哑怪调,从山谷深处隐隐传来,越来越清晰。

终于,眼前豁然开朗。

所谓的“野狐沟集市”,并非想象中规整的街道和店铺,而是沿着一条冰冻溪流两侧自然形成的一片巨大而混乱的营地。密密麻麻的帐篷、窝棚、地穴、甚至几辆破旧的大车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构成了集市的主体。人群熙熙攘攘,穿着五花八门,有裹着脏兮兮皮袄、眼神凶悍的胡商,有面色蜡黄、贼眉鼠眼的汉人贩子,有背着弓弩、满脸刀疤的亡命徒,也有面黄肌瘦、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流民妇孺。

交易就在露天进行。地上铺块皮子就算摊位,上面摆着各种来路不明的东西:生锈的刀剑、磨损的甲胄、粗糙的盐块、发黑的茶砖、色彩艳丽却质地低劣的丝绸边角料、各种兽皮兽骨、甚至还有几个锈迹斑斑的铁笼,里面关着眼神惊恐的奴隶!

这里没有秩序,只有赤裸裸的弱肉强食。争吵和推搡时有发生,偶尔甚至会爆发小规模的械斗,周围的人要么冷漠旁观,要么趁机起哄,直到一方被打倒或杀死,胜利者吐口唾沫,抢走东西,事情便算结束。几名穿着统一黑色劲装、腰佩弯刀、神色冷漠的汉子在集市边缘巡逻,对眼前的混乱视若无睹,只在有人试图冲击某些特定区域(比如几个看起来最坚固的帐篷)时,才会投去警告的目光。

“那就是阴山派的‘巡山犬’。”阿史那隼压低声音,指着那些黑衣汉子,“只负责收钱和保证大商户不被骚扰,其他的,死活不论。”

刘据的心沉了下去。这哪里是集市,分明是法外之地的修罗场。他们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一出现,立刻就吸引了无数道目光。那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但更多的是如同秃鹫看到腐肉般的贪婪和恶意。他们身上的血迹、疲惫的神情、以及看起来不错的装备(尤其是阿史那隼的弯刀和云岫的药箱),都成了引人觊觎的目标。

“围拢!看好伤员和东西!”刘据低声下令,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而不好惹。阿史那隼和赵破奴一左一右,如同两尊杀神,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周围,那些过于肆无忌惮的目光在与他们接触后,大多下意识地缩了回去,但仍有一些隐藏在阴影中的窥视,如同毒蛇般缠绕不去。

当务之急是找到医生和落脚点。

“哪里有郎中?”刘据拦住一个兜售劣酒的小贩,扔过去一小块碎银。

小贩贪婪地抓住银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嘿嘿一笑,指向集市最深处、靠近山壁的一排相对完整的石屋:“看到没?那排‘鬼见愁’石屋,最里面那间门口挂着一串干蝎子的,就是‘毒叟’的地方。不过找他瞧病,价钱贵不说,还得看运气,治死治活他可不管。”

毒叟?听名字就不像正道医师。但此刻别无选择。

队伍艰难地穿过拥挤混乱、臭气熏天的集市。一路上,不断有人试图靠近搭讪或故意碰撞试探,都被阿史那隼毫不客气地用刀柄撞开,或者被赵破奴冰冷的目光逼退。老七等人也强打精神,握紧刀柄,摆出凶悍的模样。

终于来到那排石屋前。最里面那间,低矮的石门上方,果然用草绳挂着一串风干发黑的蝎子,随着寒风轻轻晃动,显得诡异非常。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浓烈刺鼻、混合着无数种草药和古怪化学气味的热浪扑面而来,差点将人熏个跟头。屋内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四壁摆满了歪歪扭扭的木架,上面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晒干的草药、浸泡在不明液体中的动物器官甚至骨骼。一个佝偻、干瘦、头发稀疏花白的老头,正背对着门口,在一个咕嘟冒泡的药罐前忙碌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看病?还是买货?”老头头也不回,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看病!重伤!”刘据沉声道,让老七他们将石猛的担架抬进来。

那被称为“毒叟”的老头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他的脸上布满皱纹和褐色的斑点,一双小眼睛却异常明亮,闪烁着一种精明而冷漠的光芒。他瞥了一眼担架上气息奄奄的石猛,又扫过刘据、阿史那隼等人,目光在云岫和她抱着的药箱上停留了片刻,闪过一丝讶异。

“箭伤,失血过多,伤口恶化,寒气入体。”毒叟只是粗略一看,便准确说出了石猛的状况,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麻烦。要用的药,贵。”

“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救他。”刘据立刻道。他们从伏击者身上和之前多少搜刮到一些银钱。

毒叟嘿嘿笑了两声,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三百钱,先付一半。老夫只管用药,能不能挺过去,看他的命。”

三百钱!这简直是抢劫!老七等人顿时怒目而视。

刘据按住冲动的老七,毫不犹豫地数出相应的一小袋银钱扔过去:“治!”

毒叟掂了掂钱袋,满意地揣进怀里,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始配药。他的动作倒是异常熟练精准,取药、研磨、调配、煎煮,一气呵成。只是用的药材大多奇形怪状,甚至有些看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

云岫一直默默站在旁边观察,当看到毒叟将一种黑色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粉末加入药液中时,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更加仔细地看着他的每一个步骤。

就在毒叟准备给石猛灌药时,集市外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和惊呼声!

“阴山派的执事来了!” “快让开!是‘笑面虎’吴先生!” “今天怎么亲自来巡查了?”

只见人群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一名穿着锦缎棉袍、身材微胖、面带和煦笑容的中年男子,在一群精锐黑衣护卫的簇拥下,缓步走进了集市。他看起来像个富家员外,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偶尔闪过的精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就是阴山派在此地的管事之一,“笑面虎”吴良。

吴良看似随意地在集市中漫步,不时停下脚步和相熟的商户笑着打声招呼,但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准的筛子,扫过集市中的每一个陌生面孔。

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那排石屋前,落在了刘据这一行格外扎眼的外来者身上。

他的笑容似乎更加浓郁了,带着几名护卫,径直走了过来。

“呵呵,毒叟老哥,今天生意不错啊,来了新客人?”吴良笑呵呵地打着招呼,目光却落在刘据和阿史那隼身上,尤其是在阿史那隼那柄明显不同于中原制式的弯刀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毒叟只是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继续忙活手里的药。

刘据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拱手:“路过此地,同伴重伤,特来求医。”

“哦?重伤?”吴良故作关切地看了看担架上的石猛,“看诸位风尘仆仆,身手不凡,不像普通人啊。不知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啊?在这野狐沟,若有什么难处,或许吴某能帮上一二。”

他的语气看似热情,实则盘问,绵里藏针。

阿史那隼冷哼一声,握紧了刀柄。赵破奴的身影微微移动,挡在了云岫和伤员前面。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起来。集市里不少人都偷偷关注着这边,等着看好戏。

刘据大脑飞速运转,知道不能暴露真实身份和目的,正斟酌着如何虚与委蛇——

突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旁边另一个石屋的阴影里传来:

“吴先生何必多问?这伙人刚才在枯骨林,可是惹了大麻烦。‘沙蝎帮’的三当家和他带去的十几个好手,可是一个都没回来……嘿嘿,听说,是为了追捕几个长安来的肥羊……”

说话者是一个靠在墙根、裹着破旧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声音沙哑难听,却如同毒针般刺入刘据耳中!

沙蝎帮?枯骨林的伏击者是沙蝎帮的人?他们是替谁做事?长安来的肥羊?!这话几乎点明了他们的来历!

吴良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细长的眼睛里射出锐利的光芒,重新审视着刘据等人。

而那个躲在阴影里的说话者,说完之后,发出一阵低沉的、幸灾乐祸的冷笑,便缩回黑暗中,消失不见。

麻烦!天大的麻烦!

沙蝎帮的覆灭显然与他们有关,阴山派绝不会坐视不管!而“长安来的肥羊”这个标签,更是会引来无数贪婪的窥视!

刘据的手心瞬间沁出冷汗。他感到四周的目光变得更加危险和不善。

吴良脸上的笑容重新浮现,却比之前冰冷了十倍:“原来如此……诸位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他轻轻一挥手,身后的黑衣护卫们悄无声息地散开,隐隐将刘据等人包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