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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灵通城中央广场。

云裁站在通缉令前,眉头紧锁。

“云仲……”

他低声念出通缉令上的名字,指尖微微颤抖。那张通缉令上,云仲的画像清晰可见。

“这小子……”云裁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果然还活着!”

他的心情复杂至极。

愤怒、担忧、庆幸……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云裁前辈?”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裁回头,看到泊琴亮抱着小归心走了过来,小男孩已经停止了哭泣,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您也看到通缉令了?”泊琴亮的目光扫过布告栏,轻声问道。

云裁冷哼一声:“看到了。那小子胆子不小,居然敢在西漾大陆当通缉犯!”

泊琴亮苦笑:“至少……他们还活着。”

这句话让云裁沉默了。

是啊,至少他们还活着。

两年了,他无数次想象过云仲的下落——或许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或许被仇家追杀,或许……

而现在,通缉令至少证明了一点:云仲还活着,而且活得“风生水起”。

“找到他。”云裁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我要亲自打断他的腿!”

“……”

小归心歪着头,奶声奶气地学舌:“打断腿!”

“……”

泊琴亮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无奈道:“您先别急,大赛明天才开始,我们有机会见到他们。”

云裁冷哼一声,没再说话,但目光却再次扫向通缉令,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

房间内,云仲静坐在窗边,竹刀横放在膝前。窗外的喧嚣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只余下一线微光透入,在地毯上投下细长的光痕。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那是他亲手刻下的竹叶脉络,每一道都承载着这两年的记忆。

父亲看到了通缉令。

云仲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云裁站在布告栏前的模样。

那双与他如出一辙的锐利眼眸中翻涌的怒火,攥紧到骨节发白的拳头,还有那一瞬间微微颤抖的唇角。

愤怒,失望,或许还有一丝……庆幸?

云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云裁向来严厉,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

从小到大,云仲没少挨他的竹鞭。可父亲从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每一次责罚,背后都藏着难以言说的关切。

“打断我的腿?”云仲低笑一声,摇了摇头,“怕是气得狠了。”

他并不担心这个。

真正让他心绪难平的,是另一件事。

花灵。

精灵少女天真烂漫的笑容浮现在眼前,尖耳因情绪波动而微微颤动的模样,还有她总是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的眼神。

云裁能接受她吗?

云仲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刀柄上收紧,父亲骨子里又是个极重传统的人。

当年他连自己养只猫都要念叨半天,若是见到花灵……

“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

门被推开一条缝,花灵探头进来,绿发间的精灵尖耳轻轻抖动:“云仲,你还好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显然,她也看到了广场上的一幕。

云仲收敛情绪,冲她点点头:“没事。”

花灵走进来,顺手带上门。

她今天没戴那顶可笑的礼帽,绿藤般的发丝垂在肩头,衬得肌肤如雪。她在云仲身边坐下,膝盖不经意地碰着他的。

“那是你父亲?”她问。

“嗯。”

云仲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轻柔得不像话。花灵顺势靠在他肩上,发间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云仲。”她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你父亲会讨厌我吗?”

云仲的手顿了一下。

原来她也在担心这个。

“不会。”他斩钉截铁地说,却又在花灵抬头望来时别过脸,“……大概。”

花灵鼓起腮帮子,伸手扳过他的脸:“什么叫‘大概’?”

另一边,珑莹站在窗前,银色长发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微光。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龙魂长枪的枪柄,银色竖瞳微微收缩,思绪飘远。

池岳的父母。

她曾在钟表店寄住过一段时间,那段日子短暂却温暖。

池利宇会给她买甜糕,明华会帮她梳头发,甚至在她做噩梦时轻拍她的背,哄她入睡。

而现在,他们就在灵通城,却隔着通缉令和伪装,无法相认。

她转头看向房门,池岳的房间就在隔壁。

他一定比自己更难受。

然而,池岳却并没有太过沮丧,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父母,有什么可惜的呢?

季芸站在广场边缘,目光穿过人群,落在筑曦和凌霞身上。

两名侍女正有说有笑,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注视。

筑曦的棕发已经重新长到肩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凌霞的紫发依旧张扬,笑起来时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俏皮。

她们都长大了。

季芸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赤焰长刀的刀柄,思绪飘回十二岁那年的雨夜。

那天,她不顾家族反对,执意将两名贫民窟的女孩带回季家。

父亲震怒,长老们冷眼旁观,就连一向疼爱她的母亲都面露难色。

“季芸,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父亲的声音冷得像冰,“她们是贫民窟的孩子,连星极力都无法觉醒,带回来只会成为累赘!”

年幼的季芸倔强地仰着头,雨水顺着她的红发滴落:“她们不是累赘!”

父亲最终妥协了,但条件是,她们只能以侍女的身份留在季家。

季芸还记得筑曦和凌霞第一次穿上干净衣服时的模样,她们拘谨地站在季家华丽的厅堂里,手指绞着衣角,眼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而现在……

筑曦正笑着帮凌霞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两人之间的亲昵不言而喻。

她们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战战兢兢的小女孩了,而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星辉学院学员。

季芸的唇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抿成一条直线。

她们还记得自己吗?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现在的她,戴着炼星师协会的伪装,身份是“赤焰”,而不是季家的大小姐。

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