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郑遐声音不大却低沉有力，凌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赖小华脸上。
赖小华目瞪口呆，缓缓坐回椅子。
从郑遐进门那一刻开始，赖小华下意识地就感觉不妙，腾地站了起来。眼前这个人他有印象，这个戴着棒球帽的口罩男在hot吧门口犀利的拳脚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居然找到包厢里来了，巨大的恐惧感霎时间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小女生却不乐意了，尖声道：“喂，你这人怎么回事？真没礼貌。你谁啊？”
赖小华张了张嘴，想提醒女生别乱发脾气，郑遐先开口了：“闭嘴！再唧唧歪歪小心我把你的头按到这火锅里。”
声音冷酷，像砖石一样冰冷。
小女生吓了一跳，小脸煞白，不由自主往赖小华身边靠了靠。她知道她的华哥是开酒吧的江湖人物，而眼前这个口罩男身材高大，一身浓浓的杀气，只怕是个黑社会杀手噢……
卤水火锅沸腾着，咕噜咕噜冒着气泡，酱色的汤汁里翻腾着几只鹅掌，热气在包厢里氤氲……
“华哥……”女生搂住了赖小华的胳膊。
赖小华其实长得还有几分英俊，小白脸儿，修饰过的浓眉，嘴唇红红的，有点韩国训练生的气质，模样不是特别令人讨厌。
“这位大哥，找我有什么事情？”赖小华强自镇定。他毕竟是开酒吧的，经历过江湖，见识过场面，这会儿还能保持着一份沉着。
郑遐平静地道：“赖小华，首先我们一起确认一件事，我可以在10秒钟之内让你昏迷不醒、半死不活，你同意吗？”
赖小华还没回答，身边的女生却被吓哭了。啊？呜呜呜……
赖小华拍了拍小女生的香肩，示意她别害怕。
火锅还在咕噜咕噜沸腾，包厢里安静得可怕。
“我同意你的说法。”赖小华轻声道。他见识过郑遐的厉害，知道对方没有吹牛，“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都不认识你。”
“这你得庆幸有个好爹。”郑遐冷笑，“老子作孽，儿子还债，天经地义。”
原来是这样……赖小华沉默片刻，说：“可以让我女朋友出去吗？她和我们赖家的事情无关。”
小女生眼泪汪汪地看着眼前的凶神。
“不好，”郑遐摇头，“她出去会打电话报警。”
小女生立刻道：“大哥，我保证不会。”
“闭嘴！就在这儿待着，不许哭，不许插话。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小女生低头咬着嘴唇，不敢吭声了。
好，开场基本顺利，已经掌控了局面。赖小华还算识相没有一惊一乍，这小子还懂得照顾自己身边的女人，到目前为止表现得还像个男人。郑遐对赖小华的恶感减少了几分。
“赖小华，你知道你爹赖海波是什么人吗？”郑遐开始进入主题。
赖小华低声道：“知道。”
“你愿意帮他减轻些罪孽吗？”郑遐悠悠地道，“甚至保住他一条老命？”
“我爸的事情我从不参与，我只是开酒吧，玩车，找女孩儿。”赖小华望了望身边的小女生，苦笑，“你说什么我都不懂。那天晚上你打庆仔几个，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打庆仔的电话问问？他们最近得罪过谁。”郑遐耐心地按着思路引导。
“庆仔受伤住院了，他都不能动……”
“他还有一只手可以动，能接电话。”郑遐善意地提醒。
“然后呢？”
“先打电话问问嘛，他现在躺在医院里，恐怕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你帮他梳理梳理思路，然后我们再算账。”
赖小华大致明白了眼前这个人的来意，指了指自己摆在餐桌上的手机：“现在就打？”
郑遐点点头：“开免提。”
电话接通了。郑遐冷冷地盯着赖小华的一举一动。
“阿庆，我是小华。”
“小华，什么事？”
“阿庆，我和海门江湖上的朋友一起吃饭，说到hot吧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朋友让你回忆一下，你们最近得罪过谁？”
“小华，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最好别打听。”
赖小华望着郑遐，眼神有些无奈。
郑遐摇摇头，指头点了点赖小华的手机，示意他继续。
赖小华只好说：“阿庆，都闹到我酒吧里来了，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怕人家找不到你们会找我。”
赖文庆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小华，不瞒你说，我和你爸在外面结下不少梁子，碰见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你爸这几天也在找人。那个棒球帽他妈的……”
“阿庆，你随便说几件事嘛，好让我心里有数，说不定我朋友也帮得上忙。”说完这句话，赖小华望着郑遐。
不错，会说话。郑遐微微点头，表示这样很对。
听到这里，郑遐也明白了，那天晚上交代得确实太模糊，赖海波这伙人的确是作恶多端，干的烂事太多了。
“这个……”赖文庆说，“你爸猜测，这件事可能是那几个讨要工程款的江西佬找人干的……”
郑遐面无表情。
赖小华接着道：“阿庆，再说一个。”
“还有几个贵州仔，我扣了他们的押金，他们离开海门的时候放过狠话……”
郑遐依旧沉默
赖小华说：“阿庆，还有吗？”
“我们和湖南佬闹过不愉快，挖了他们的人头把他们赶出了海阳工业园区……”
赖小华巴巴地望着郑遐。
郑遐没表态，心里在暗叹，唉！赖海波这帮屌毛干了多少坏事……
“再想想，阿庆，再想想？”
郑遐一直没说话，赖小华心里没了主意，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究竟是什么？他有些急了。
郑遐一把抓起赖小华的手机，按掉免提，手捂着手机，对赖小华说：“你提醒他一下，最近有没有和人动过手。”
赖小华皱皱眉头，对着手机说道：“阿庆，你们这阵子有没有和人打架？”
“打架？噢……是有这么回事，是政府部门一个小矮子，被我喊人教训了一顿。小华，你是问这个吗？”
赖小华愣愣地望着郑遐，他哪里知道是不是？
“这件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政府的人阻扰我们办事，打了白打！我们现在最关注的是那几个江西佬，江西佬也是混社会的……”赖文庆还在哔哔。
郑遐把赖小华的手机一摁，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