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遐陪小宋去看楼盘，小宋打算要买房了。
残联工作清闲，上午处理完一般事务，到了下午，一些科室有人就悄悄开溜，只有科长、副科长老老实实坐班，有事才打电话喊人。这都成了众人约定俗成的默契。
办公室蔡文明工作尽责，除了写材料不喜欢干，其它的杂事儿他跑得很勤快，小宋和办公室的一帮人都乐得清闲。
宣文科现在被李高利占领着茶摊儿，郑遐也很无趣，和小宋一拍即合，两人溜出来看楼盘。
小宋说，他和燕茹感情进展顺利，所以他有买房的打算，这也是燕茹的意思。
郑遐问他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小宋说，有拉手，还没有亲嘴。等自己把房子买了，估计就能突破这一层关系。嘿嘿。
郑遐笑了笑，他想起自己对梁宁宁的承诺，要买自己的房子。于是也留了个心眼，不如先去了解下市场行情，看小宋买什么样的房子，自己也可以得到一些参考。郑遐算了算，自己存折上也攒了十五六万，勉勉强强有了看楼盘的底气吧。
小宋没有叫车，他早已经有明确目标，看中的楼盘就在彩虹东路，和残联大厦在一条主干道上，距离才3公里。
小宋说，那个楼盘叫金茂花园，开发商是海门市知名房地产公司。房子买在金茂花园，上下班刚好有机会散步，连买车都省了。
郑遐顿时觉得小宋的选择很不错。现在海门市轿车普及率很高，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车。海门人买车很挑，5、6万的国产车几乎没人买，最差也是买本田飞度、丰田威驰、福特福克斯……随便弄一台便去掉一大笔钱，对于工薪阶层来说，肉疼啊！
郑遐问小宋，你准备了多少资金？
小宋说，自己攒了8万，父母那里有15万，到时候钱不够再想点办法。主打一个按揭，公积金放在银行不用浪费了，利息追不上货币贬值……
两人到了金茂花园售楼处，登时看花眼了。
07、08年正是房地产蠢蠢欲动开始飙升的萌动期，精明的海门人这时候已经有了投资房产的苗头。售楼处看房子的人很多，吵吵嚷嚷的。
售楼小妹忙得很，向郑遐和小宋两个喊了声“欢迎光临”，塞给两人一叠小宣传册子便忙着接待其他客户了。
小宋说，真没礼貌！
郑遐说，没事，人多，慢慢看呗，他们在看房子问价问政策，我们顺便听听就可以。
到了沙盘边，如郑遐所言，其实用不着一对一接待，销售小妹和小弟手里拿着激光笔在沙盘上指指点点，什么话都听到了。
声音最清脆、最大的是一个头上盘着发髻的漂亮妹子，正在给旁边两拨客人做讲解。
“圆心，圆心都卖光了，没有了大叔，现在可售的是周边的楼盘，8、9栋到12栋，对，靠路边这一圈。”
激光笔在沙盘的楼层上跳跃着。
“三个户型，98平、120平，124平，公摊面积9%。”
“单价3500一平。按揭，有按揭政策啊，我们可以代办银行按揭，公积金可得您自个儿跑了……”
郑遐和小宋两个眨巴着眼睛，两人在快速心算自己存折里的大洋。
小宋盘算的是120平的套间。3500一平，120平，不算砍价后的优惠折扣，不算缴税，粗粗计42万元总价。五成首付，去掉21万，还得装修……
小宋掏出手机，点开计算机，用指头戳着。
郑遐看中的是98平的……也掏出手机戳了起来。
两人戳了半晌，相视一笑。
郑遐说：“你够吗？”
小宋咧嘴一笑：“我打算按揭，可还差装修的钱。你呢？”
郑遐说：“我也是。”
两人嘻嘻哈哈笑起来，毋庸多说，两个穷鬼！
旁边的销售小弟大声说：“大叔大妈，阿哥阿姐，现有样板间给大家参观，有兴趣看样板间的请从展厅右侧出入，我们有工作人员引导……”
小宋说：“去看看？”
“走！”
……
看样板间的人不少，个个戴着塑料鞋套排队参观。郑遐心想，做房地产的真赚钱，这楼市简直和菜市场差不多。
郑遐和小宋两人在样板间流连忘返。郑遐见识过梁宁宁的阔绰，倒也没怎么震撼，倒是小宋，住老市区老公房的子弟，看到了样板间的精致装修，两眼放光……
小宋喃喃道：真漂亮，这装修怕得花费不少钱吧。
旁边一个大叔听到了，冲着小宋说：“弟啊，你看这边。”大叔手一指门边一张铭牌，上面贴了一张卡片，内容是样板间的装修价格和三种不同装修套餐。18万、28万、35万……
样板间的价格35万装修，最贵的套餐。小宋轻叹一声：“好贵！”
大叔和身边几个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装修就是个无底洞，就看你自己讲究到什么程度。
郑遐看得心灰意冷，这他娘的……光猫在宿舍算账不行，得出来看实物才有感觉。这房子这样的装修工艺，自学成才恐怕做不到噢，原本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呢。天真了……
看来两年买房的目标难以达成，最多买个白胚水泥房，还得抠抠搜搜按揭。想起自己在梁宁宁面前立下的宏愿，郑遐心里空落落的。唉！攒点钱可真难呐。
……
两个穷鬼看完房子在街上一路溜达着回单位，心情都不是很好。
小宋说：“遐哥，感觉怎么样？”
郑遐说：“房子地段不错，户型也好，就是有些小贵，还有便宜点的楼盘吗？”
“有哇，靠近市郊了，2800到3000一平。不用去看遐哥，去那地方买房不还得买台车？”
郑遐想了想说：“买个山地自行车，骑车上班，顺便锻炼身体。”
“刮风下雨呢？方便么？”
郑遐不吭声了。海门一年有三四趟台风……
小宋站定，神情有些羞涩：“遐哥，你有多少钱？”
郑遐和小宋目光一碰，隐隐觉得不妙，小宋话里有话。郑遐说：“我有个十五六万。”
“借我一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