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伟国给郑遐打电话。
“小郑，我去环保部门打听了。情况不乐观。”
“环保部门怎么说童理？”
“一般工厂要获得再生资源回收经营、危险废物用品生产这两个资质非常难。正阳区环保局知道寇东溪的工厂。他们的主要问题是生产设施没有科学规划，排污达不到标准，硬件需要改造。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可再生资源工程技术人员岗位认证。乡下地方全是土八路。环保部门不可能给他们经营资质。”
“现在只有部分国有企业有资格经营废机油回收，民间企业都游走在灰色地带，寇东溪的工厂很有代表性。市环保局局长透露，这种现象不会持续太久，大概明年他们会在全市范围内采取行动，强力取缔一切不合规的民间工厂。”童伟国叹道，“这条路估计是走不通了，我们得想想其它办法。”
“知道了，童理。”
郑遐挂掉电话，心里有些焦躁，这件事可怎么办……
郑遐这会儿正在梁宁宁的新别墅，穿了一套迷彩服忙着搬家，今天是帮忙收拾梁宁宁那上万册藏书。
梁宁宁从书房走出来：“愣着干嘛？门口还有几个大箱子呢，让我这个弱女子动手啊。”
“好好！我来！”郑遐回回神，连忙站起身来。
一个纸箱子起码有六七十斤重，郑遐吭哧吭哧把箱子搬进书房。书房里梁宁宁正在一个折叠梯上整理书籍。
梁宁宁站在梯子上冲着郑遐喊：“帮忙递上来呀，难道让我爬上爬下？”
“噢。好！”郑遐连忙打开纸箱……
梁宁宁嗔道：“怎么啦你？神不守舍的，哪里有干活的样子？我整理这个新家，还指望着你这老虎充当主力呢。”
郑遐笑了笑：“你下来，我上去。”
梁宁宁从梯子上下来：“老虎，怎么啦？工作遇见问题了？”
郑遐叹口气：“一点点吧。”
梁宁宁笑嘻嘻地：“需要老婆帮忙吗？”
郑遐尴笑两声：“这种事情你恐怕帮不上。”
“不一定。”梁宁宁挤挤眼，“我刚才听到你说什么环保问题，说不定我有主意呢。”
郑遐心里一动，哎？梁宁宁可是正经高智商的生意人，处理社会上的事情比童理这种体制内的人头脑活络……
郑遐说：“是这样地。我有个朋友，搞废机油回收生产的，环评不过关，主要是生产设施方面和企业技术人员认证方面拿不出手。”
“是这样……”梁宁宁歪着头想了想，说：“这种事情确实不好办。说白了就是资金问题、人员问题。只要是经营不善的企业无外乎也就是这两点。你要能帮上忙你都可以开公司了。”
顿了顿，梁宁宁摇摇头说：“干活吧。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过好自家的日子比啥都重要。”
郑遐一边爬梯子一边说：“你不是说你会有主意我才问么？”
梁宁宁笑道：“理论上来说，天底下就没有办不了的事，只要肯花钱。”
钱？寇东溪这种人估计也就那样了。狗日的如果有实力也不会骗残联的经费。
郑遐一边干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有不花钱或者少花钱能办的么？”
梁宁宁说：“有哇，除非那厂子是你开的，我就帮你办。”
郑遐一骨碌从梯子上溜下来。
“说说看。”
梁宁宁咯咯笑：“你这个副镇长为朋友办事未免也太尽心了吧。”
郑遐强忍着焦急：“有什么法子你说嘛。我这是正事儿。”
梁宁宁晃晃脑袋：“这种事情很好解决，艾米莉你认识吧？”
艾米莉！不就是那个大学英语教师？指导员周必成现在的老婆吗？郑遐说：“认识呀，你闺蜜。”
郑遐心说，一个教外语的难道懂这个？
“他们海门大学有环境工程学院，里头教授、硕导一大堆，个个都是专家。你那朋友的工厂和他们联合办成学院的实习基地不就成了？还要什么专业技术岗位？都是教授级别的……”
我草！怎么没想到这茬？郑遐仿佛拨开云雾见青天。
郑遐一把抓住梁宁宁的小手：“宁宁，你帮我联系一下艾米莉！我找她帮忙。”
……
海门大学校园里。艾米莉一边带路一边调侃郑遐。
“和宁宁办证了吗？”
“办了。”
办证了也不请客吃饭！”
“宁宁说到时候要请客的。”
“嘻嘻。对我们家宁宁要好噢，要不然我们姐妹可不会放过你。”
“当然当然。”
……
“我就不陪你上去了。宋教授是个很好的人，只是脾气直来直去的，说话不兴遮掩，你不能有什么情绪。”
“明白。”
“谈合作呀，你要注意一点，这些年环境工程毕业生就业情况不太乐观，宋教授压力很大，你要多讲点好听的让他高兴。”
“记住了，谢谢艾米莉。”
……
得到艾米莉的提示，郑遐一边走路，一边快速地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自己平时浏览的新闻和人民日报的社评……在大教授面前确实得讲点好听的才行。
宋教授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头发凌乱，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让郑遐在沙发上坐下，也没有海门人习惯性的奉茶。只是骨碌碌地望着这个不速之客。
宋教授叼着烟，说：“我们的教学任务、科研任务很重，只怕分不出人手。”
郑遐说：“理解，环境工程现在是热门学科，知道宋教授很忙，冒昧打扰。抱歉。”
宋教授微微一笑：”是么？你也这样认为？环境工厂很热门？”
“是的，这些年国内经济转型，国家将环境工程提升至前所未有的战略高度，视其为关乎国计民生的根本性大工程。作为专业性的科研院校，宋教授日理万机很正常吧。”
宋教授频频点头：“郑副镇长，你说得很对！21世纪，中国正从国际环境治理的参与者向引领者转变，这不仅是软实力的体现，更是综合国力与国际地位跃升的鲜明标志。环境工程一头连着国家的全球声誉与发展空间，另一头直接关乎亿万民众健康福祉……”
宋教授停住了，他觉得对一个访客唱高调似乎有些不合适。
宋教授吸了口烟，神情和蔼多了。
“郑副镇长，我不管你是谁的关系，我和你讲几点我的合作条件，行就行，不行别勉强，好不好？”
“洗耳恭听。”
“第一，合作的工厂必须是合法企业。”
郑遐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合法了还找你么？
郑遐说：“您接着说。”
“第二，关于合作工厂的环境。必须远离市区，有基本的排污条件。不能是那种城市内污浊不堪的工厂。最好有山有水。”宋教授喷出一口烟，”市区的污染企业以后都要搬迁，那种合作长不了。”
郑遐心里高兴，这不是歪打正着吗？寇东溪这屌毛的工厂在果园里，风景好得很。
“还有么宋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