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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人药志 > 第129章 荆棘之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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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苏寂压抑的喘息声和7-Alpha 操作控制台时偶尔发出的细微电子音。多面体水晶的光芒最终彻底熄灭,变成了一块黯淡的、毫无生气的石头。7-Alpha 从接口处收回手指,幽蓝的竖瞳中闪过一丝遗憾。

“数据损毁严重,只提取到通往‘荆棘园’边缘的残缺路径,更内部的详细信息……缺失。”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苏寂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的一丝凝重。“‘神经中枢’的准确入口位置,需要进入‘荆棘园’后才能进一步定位。”

苏寂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深处的幽蓝光芒比之前稳定了些许,皮肤上的纹路也不再频繁闪烁。经过一番极其艰难、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的“调律”,他体内那狂暴的力量暂时被重新束缚,虽然依旧沉重而危险,如同蛰伏的火山,但至少不再随时可能喷发。右臂的剧痛也减轻了一些,转为一种深沉的酸胀和麻木。代价是精神的极度疲惫,仿佛连续鏖战了数日。

“足够了。”苏寂撑着控制台边缘站起身,声音沙哑,“总比盲目乱闯好。”他看了一眼那套老式防护服,璃已经检查完毕,虽然陈旧,但基础的气密性和防护功能似乎尚存。

7-AlAlpha 点点头,没有再多言,率先走向控制室的另一侧。那里有一扇相对隐蔽的应急出口,门上的手动阀同样锈蚀,但在他非人的力量下被强行拧开。

门后是一条更加狭窄、仅供一人通行的维护通道,倾斜向上,空气中弥漫的灼热和臭氧味道逐渐被一种……潮湿、腐殖质混合着某种甜腻腥气所取代。静滞场带来的凝滞感也在迅速减弱,苏寂能感觉到体内那被压抑的力量开始重新活跃起来,虽然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悸动。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格栅状的气密门,门缝间隐约透出一种不自然的、带着微微荧光的绿色。

7-AlAlpha 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苏寂和璃,最后一次确认:“一旦踏出这里,就将正式进入‘荆棘园’生态影响范围。根据残存数据,那里的空气可能含有神经毒素、致幻孢子或更诡异的活性微生物。防护服并非万能,必须时刻保持能量护盾或精神壁垒。”

他又特别看向苏寂:“你的源质力量在那里可能会与污染生态产生不可预知的相互作用,务必谨慎控制。”

苏寂和璃都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璃将那套老式防护服紧紧抱在怀里,虽然不一定能用上,但算是个心理安慰。苏寂则默默运转着初步稳定的“调律”,感受着力量在体内缓慢流淌的轨迹,如同熟悉一件陌生而危险的武器。

7-AlAlpha 伸手,推开了那扇格栅门。

瞬间,一股浓烈、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气味如同实质般涌来!那是成千上万种植物腐烂、发酵、又疯狂生长的味道,混合着浓郁的花香、甜腻的果香,以及底下隐藏的、更加深沉的血肉腐败和强酸性的气息。空气中漂浮着无数微小的、散发着各色荧光的孢子,如同有生命的尘埃,在门外昏暗的光线下织成一片迷离而危险的雾霭。

门外的景象,更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这里不再是冰冷的金属通道或废弃的船舱。眼前是一个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生态穹顶,或者说,是一个在星舰内部疯狂滋长、已经彻底失控的原始丛林。

参天的、形态扭曲的巨型真菌如同摩天大楼般耸立,伞盖上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磷光的液体。粗壮的藤蔓并非绿色,而是呈现出暗红、紫黑或病态的惨白,它们相互纠缠,爬满了视线所及的一切结构——扭曲的金属骨架、倾覆的建筑残骸、甚至是一些半埋在上壤(如果那能称之为土壤的话,更像是混合了腐殖质、金属碎屑和不明有机物的粘稠物质)中的巨大、早已停止运作的机械。

地面上,覆盖着厚厚一层色彩斑斓、绒毛状的苔藓和菌毯,踩上去软绵绵的,仿佛踩在某种活物的背部。无数奇形怪状、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花朵和灌木在阴影中摇曳,有些花朵的形状如同张开的利齿,有些灌木的枝条则如同缓慢蠕动的触手。

光线来自穹顶上方一些破裂的、模拟日照的灯板,但大多已经被茂密的、散发着荧光的植被所覆盖,投下斑驳陆离、光怪陆离的阴影。整个空间充满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疯狂的生命力,却又死寂无声,只有偶尔从丛林深处传来的、仿佛什么东西拖曳过粘稠地面的细微声响,以及植物生长时发出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悉索”声。

这里,就是“荆棘园”。一个美丽、诡异、充满致命诱惑的生态噩梦。

“跟紧,不要触碰任何东西,尤其是那些发光的。”7-AlAlpha 低声道,率先踏入了这片危险的领域。他的脚步落在柔软的菌毯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幽蓝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仿佛能看穿那些艳丽伪装下的致命陷阱。

苏寂和璃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璃将圣辉徽章的光芒收敛到最低,只照亮脚下,生怕引来不必要的注意。苏寂则感觉体内的源质碎片在此地异常活跃,仿佛与这片污染生态产生了某种共鸣,那些扭曲植物散发出的微弱能量波动,如同无数细小的钩子,试图牵引他体内的力量。他不得不分出更多心神维持“调律”,额头再次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们沿着7-AlAlpha 根据残缺路径指引的方向,在巨大的、形态怪异的植物间艰难穿行。脚下的菌毯有时会突然凹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散发着恶臭的坑洞;头顶的藤蔓会毫无征兆地滴落下具有腐蚀性的粘液;那些艳丽的花朵会在他们经过时突然喷出一团彩色的、带着甜腻气味的孢子雾,被7-AlAlpha 用无形的力场及时驱散。

危险无处不在。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那里矗立着几座巨大的、已经与藤蔓和真菌融为一体的金属雕塑,依稀能看出是某种抽象的生物形态,或许是“摇篮”早期生态艺术的残留。而在这些雕塑环绕的中央,有一个干涸的、铺着白色石子(如今已被苔藓覆盖大半)的圆形广场。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广场时——

“沙沙沙……沙沙……”

一阵密集的、仿佛无数节肢动物爬行的声音,突然从四周的阴影中响起!

紧接着,从那些扭曲的真菌树干后、茂密的荧光灌木丛中、以及地面厚厚的菌毯之下,涌出了无数巴掌大小、外形如同蝎子与蜘蛛混合体的生物!它们的外壳是如同周围植物般艳丽的紫红色,闪烁着金属光泽,尾部翘起一根闪烁着幽绿寒芒的毒刺,复眼是密密麻麻的、毫无感情的黑色小点!

它们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就将三人包围!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

“是‘荧光蝎蚁’!群体行动,毒刺带有神经麻痹毒素!”7-AlAlpha 瞬间识别出这种生物,他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加快,“不要被包围!向我靠拢!”

他双手虚张,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扩张,将最先涌上来的几十只蝎蚁碾碎!但更多的蝎蚁悍不畏死地填补上空缺,它们甚至开始相互堆叠,试图形成浪潮将他们淹没!

璃尖叫着,圣辉徽章爆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形成一道护盾,将靠近的蝎蚁灼烧、弹开。但蝎蚁的数量实在太多,护盾的光芒在密集的冲击下剧烈闪烁!

苏寂眼神一厉,他知道不能再保留。他抬起相对完好的左手,不再追求精细控制,而是将一股经过初步“调律”、相对稳定的源质能量凝聚在掌心,形成一团不断旋转的、内部闪烁着幽蓝电光的能量球!

“散!”

他低吼一声,将能量球猛地砸向地面!

“轰!”

能量球并非爆炸,而是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作无数道细密的、跳跃的蓝色电弧,呈扇形向前方肆虐!被电弧扫中的荧光蝎蚁,瞬间僵直、焦黑,如同被雷击般成片倒下!

这一击清空了大片区域,暂时缓解了压力。

但苏寂也感觉胸口源点一阵抽痛,刚刚稳定的力量再次出现波动。这种程度的能量外放,对他的负担依然极大。

然而,就在蝎蚁的攻势被暂时遏制的刹那——

“咕噜……咕噜……”

一阵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粘稠液体冒泡的声音,从广场中央那干涸的池子方向传来。

三人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那铺满白色石子和苔藓的池子底部,那些苔藓和石子正在被一股从下方涌出的、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推开、吞噬。那液体如同具有生命般,迅速蔓延,并且开始向上隆起,形成一个不断扭曲、变化的、约两人高的巨大不定形团块!

团块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和挣扎的手臂的轮廓,又迅速消融,散发出比荧光蝎蚁更加浓郁、更加令人作呕的血肉腐败和强烈精神污染的气息!

7-AlAlpha 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直以来的平静终于被打破,语气中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好!是‘血肉菌毯’的核心聚合体!它被刚才的能量波动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