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
这就是导火索。
萧无咎,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下令为谢扶光修建一座庙宇,并把她的名字刻在功德碑上。
轰……
不出所料,崔明礼开口了。
他咆哮着说背景可疑。
蠢货。
等着瞧……这就是回报。
“她救过朕三次… 你们,给她磕头的,都不配。”哎哟
皇陵。
夜晚。
阴森的寂静,然后……鼓声。
第七墓道打开了。
按说里面不该有人。
鼓在震动,一条湿漉漉的信息出现了,“吾嫁之时,万偶齐迎。”这会让他们上钩的。
现在,苏挽云。
调查者。
她能深挖,也能有所发现。
《玄冥录》。
“归影阵”,嫁魂仪式。
彩礼,用傀儡作随从。
而谢扶光是个“织魂祭子”!
就是它了!
蠢货崔明礼行动了。
但他被拦截了。
柳三更,那个狡猾的家伙,会挫败他的反击。
追踪香粉?
他不会上当的。
尸油!
一张地图,在敦煌地下,完整的归影阵图。
太妙了。
“这不是安抚,这是邀请。”完美。
这就是连锁反应:柳三更派了他的信使。
纸新娘。
失踪事件。
带血的木指节。
谢扶光傀儡缺失的手指。
这把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太恐怖了!
后果很严重!
萧无咎震惊了。
得让他表现出点情绪。
下令掩盖此事
血丝梭指向西北。
这表明他需要帮助!
谢扶光在敦煌。
她掌控着局面,现在就是关键时刻。
最后一根“活丝”,放进了傀儡里。
还有那声音……她真正的声音:“我不是来结婚的”。
该死。
寂静。
鼓声停止了。
陵墓里的鼓爆炸了。
崔明礼最后看到的是:“谢氏不嫁人间帝,只娶山河骨作礼。”太棒了。
她不是新娘。
她是征服者。
现在还剩下什么要做呢?
沙子。
寂静。
那声音停了,一个新阶段开始了。
一场更宏大、无声的仪式刚刚开始。
沙丘在黑暗中低语,整个敦煌……
圣旨一下,满朝皆惊。
萧无咎亲拟诏书,敕建“织魂祠”于皇城西隅,为一介女子立祠,已是开国百年未有之奇闻。
更令人瞠目的是,他竟破例要将“谢扶光”这三个字,亲手录入皇家功德碑。
此举无异于投下一枚惊雷,炸得整个金銮殿嗡嗡作响。
吏部尚书崔明礼第一个站了出来,老泪纵横地跪倒在地:“陛下,万万不可!此女来历不明,所用魂器之术更是诡异非常,阴气过重,岂能入我皇家宗庙,与列祖列宗同享香火?”
他身后,乌泱泱跪倒一片附议的朝臣。
萧无咎端坐于龙椅之上,年轻的帝王面沉如水,目光冷冽地扫过底下黑压压的官帽。
他没动怒,只是声音里带着一丝淬了冰的嘲讽,淡淡开口:“她救朕三次,平定京中冤案十七起,以一人之力镇压城下凶煞九重。她一个女子,抵得上你们半壁朝堂。”
他顿了顿,视线精准地落在崔明礼身上,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比起你们这些只会磕头的,她,更配站着。”
话音落下,满殿死寂。
崔明礼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然而,帝王的雷霆手段并未能真正压下那股暗流。
当天深夜,皇陵地宫之内,毫无征兆地响起了鼓乐之声。
那乐声凄厉又喜庆,像是有人在幽深的地下办着一场看不见的婚宴。
守陵兵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前去禀报,说隐约听见有女子的哭泣声从地底深处传来。
禁军统领循声而去,惊骇地发现,本应被巨石和玄铁封死的第七墓道,不知何时竟敞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阴冷的风从缝隙中灌出,裹挟着浓郁的土腥气和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
而在墓道尽头,一面陪葬的西域铜鼓正悬在半空,自行震动,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咚咚”声。
鼓皮之上,一行湿漉漉的暗红色字迹,如同刚用鲜血写就,在火把的映照下缓缓浮现:“吾嫁之时,万偶齐迎。”
消息传回宫中,萧无咎一夜未眠。
他密令心腹苏挽云连夜查阅所有关于皇陵的密档。
苏挽云在司天监的故纸堆里翻了三天三夜,终于在一本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玄冥录》中,找到了寥寥数语的记载。
“归影阵者,乃上古嫁魂之仪,以活人为聘,万傀为礼,召八方阴兵,迎主魂归体。”
苏挽云拿着书卷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猛然想起一桩陈年旧案,谢扶光幼时,曾被家乡选中,送往京城做什么“织魂祭子”,说是能为国祈福。
而当年亲自挑选并主持了那场诡异仪式的,正是先帝最为宠爱,也是萧无咎的生母……早已薨逝的宸妃。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心中成形。
这场所谓的“嫁娶”,聘礼是活人,迎亲的是傀儡,那么新娘是谁?
新郎又是谁?
宸妃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事情的严重性远超想象。
苏挽云不敢耽搁,立刻将所有线索写成密笺,封入蜡丸,托付给最可靠的信使,星夜送往北岭,那里有唯一可能知晓内情的人。
她没注意到,当信使策马奔出城门时,一只不起眼的乌鸦从街角飞起,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崔明礼的眼线,早已遍布京城。
鬼市,黑巷深处。
柳三更从一名黑衣人的手中接过蜡丸,只在鼻尖轻轻一嗅,便扯出一抹讥诮的冷笑。
他身形瘦削,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看起来像个落魄书生,可那双眼睛却比最毒的蛇还要阴冷。
“崔老头长进了,还知道在上面种追踪香粉。”
他并未拆开密笺。
反而随手将其扔进旁边一口正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尸油锅里。
蜡丸瞬间融化,信纸却未被点燃,只是在滚沸的油锅中舒展开来。
借着蒸腾而上的滚滚热气,信纸之上,竟缓缓浮现出一幅肉眼看不见的虚影地图……那正是深埋于敦煌地底,尚未被任何人发现的、完整的归影阵图。
原来苏挽云的密信,本身就是个双重陷阱。
柳三更看着那繁复诡谲的阵图,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们以为把她供进宗庙,就能安抚亡魂,偿还旧债?真是天真。这不是安抚,这是在给她送请帖,催她上路。”
他侧过头,对身后一个如同影子的哑童吩咐道:“哑蝉,去,扮成驿卒,把这包沙土送到皇陵的水渠源头去。”
他递过去一个布包,里面装着的,是混杂了谢扶光几根旧衣碎屑的敦煌沙土。
三日后,皇陵附近几个村落,接连开始有人离奇失踪。
失踪者都是在夜里消失的,家中门窗完好,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有胆大的村民说,自己半夜起夜时,曾看见一顶纸糊的八抬大轿在村里巡街,轿子周围飘着惨白的灯笼,而那些抬轿的轿夫,竟然全都没有头颅。
村里开始疯传,是“纸新娘”在收人。
萧无咎接到密报,亲自赶赴现场勘察。
他在一户失踪者的床下,发现了一枚被遗落的小东西。
那是一截小指大小的木节,上面沾着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看到那木节的瞬间,萧无咎的心脏猛地一沉。
这木节的样式和大小,与谢扶光那具从不离身的傀儡人偶所缺失的那一截小指,一模一样。
他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强令封锁所有消息,对外宣称是山匪作乱。
同时,他派苏挽云用最隐秘的方式,去联络那个亦正亦邪的鬼市之主……柳三更。
而就在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御书房的书案上,那枚他从不离身的血丝梭,突然毫无征兆地自行旋转起来,最终,梭尖稳定地指向了遥远的西北方向。
同一时间,敦煌,风沙漫天的地下石窟。
谢扶光盘膝坐在一座巨大的阵法中央。
她神情专注,正将最后一根闪烁着微光的活丝,缓缓嵌入面前一具微型人形傀儡的脊柱之中。
那具傀儡不过半尺来高,五官容貌,竟是谢扶光自己的翻版。
当活丝完全没入的刹那,那微型傀儡紧闭的双眼,竟缓缓睁开。
空洞的木眼中,似乎有了一丝神采。
它张开嘴,发出的,却是谢扶光清冷而真实的嗓音。
“我不是来结婚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地底世界那永不停歇的沉闷鼓声,戛然而止。
千里之外的皇陵地宫深处,崔明礼正带着心腹,对着那面诡异的铜鼓做法。
突然,那面铜鼓毫无预兆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裂开来!
无数锋利的铜片如箭矢般四射而出,崔明礼躲闪不及,胸膛正中数片。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鲜血从他口中狂涌而出。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一块最大的铜鼓碎片翻滚着落在他面前,碎片内壁上,赫然刻着一行他从未见过的小字。
字迹龙飞凤舞,杀气凛然。
“谢氏不嫁人间帝,只娶山河骨作礼。”
敦煌城内,随着地底鼓声的消失,肆虐了数日的狂风也诡异地停歇了。
沙丘之上,万籁俱寂,一轮血色的残月高悬天际,将清冷的辉光洒向沉睡的古城。
那声音停了,可另一场更庞大、更无声的仪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