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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力量并非恩赐,而是审判。

它像一头被唤醒的贪婪巨兽,在柳青枝、裴明远等所有“觉醒者”的经脉中,调转了方向。

刚刚还在疯狂涌入的星辰之力,此刻正以百倍的凶残,回溯、拉扯、啃噬着他们的血肉与魂魄。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晨曦,一个前“觉醒者”双目圆瞪,手腕上那片北斗七星的星空图纹,像是烧红的烙铁,金光之下,皮肤寸寸焦黑。

他体内的力量正在被那张无形的傀儡网络强行抽走!

这不是解放,是献祭!

他们以为自己是新契约的主人,到头来,却只是供给这七棵诡异幼苗生长的养料。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被这股吞噬之力折磨得痛不欲生时,一个瘦弱的身影却显得格格不入。

李阿沅。

这个来自归灵阁、患有自闭之症的少女,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没有感受到痛苦,反而蹙起了眉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悲伤的声音。

她胸口那片由傀儡丝构成的金色脉络,并未向外吞噬,反而开始逆向流动,光芒越来越黯淡,仿佛在主动切断与那张大网的联系。

她的目光越过所有挣扎的人群,最终落在了那个被遗忘在角落的、阿蛮的小木偶身上。

木偶的一条手臂在之前的混乱中被踩断了。

李阿沅缓缓走过去,蹲下身,像捧起一件稀世珍宝般,将它捧在手心。

她颤抖着,从自己胸口的皮肤之下,竟直接抽出了一根流淌着微光的金色丝线。

那丝线一端连着她的心脏,另一端,被她当做针线,开始笨拙而专注地缝合木偶的断臂。

一针,两针……

金丝穿过木头,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那不是在修复一个死物,更像是在弥合一道活生生的伤口。

当最后一针刺入木偶肩膀的瞬间,木偶那双由黑曜石雕成的瞳孔深处,忽然荡开一圈涟漪。

一道清冷绝美的虚影一闪而过。

谢扶光的声音,仿佛穿越了生死界限,直接在李阿沅的脑海中响起:

“傀儡师的终点,是学会让傀儡自己,决定终点。”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处,临时搭建的疫区营地里。

新任女医官白砚正眉头紧锁。

她面前躺着一个昏迷的“觉醒者”,此人正是被周不疑派来求援的锦衣卫之一。

“太奇怪了,”她身边的助手喃喃自语,“脉象平稳,身体无伤,为何就是不醒?”

白砚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营帐的地面上。

那昏迷锦衣卫的影子,正在晨光下拉得很长。

可那影子的边缘,竟像是活物般微微蠕动着。

突然,影子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脱离了本体,变成一个扁平的、摇摇晃晃的黑色人形!

它茫然地转了转头,似乎在寻找什么。

白砚倒抽一口冷气,她立刻联想到祭坛上周不疑那被“缝”成立体的影子傀儡!

她猛地掀开那锦衣卫手腕上的衣袖,北斗七星图纹黯淡无光,但皮下的金色脉络依旧清晰可见。

作为一名医官,白砚对人体构造的敏感远超常人。

她立刻发现,这金色脉络的流动并非毫无章法,它们像无数条细小的溪流,最终都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

城西,废弃祭坛!

她脑中灵光一闪,取出一枚用来看诊脉络的银针,小心翼翼地刺入那金色脉络的末梢。

银针瞬间被染成了纯金色。

白砚将金针凑到眼前,用特制的琉璃镜放大观察。

她看到了!

那金色能量的最终流向,并非祭坛上的任何人,而是精准地汇入了那七棵诡异幼苗的根部。

而那些在地下疯狂蔓延的根系,在能量的灌注下,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编织、勾勒出一个巨大的、盘踞在地底的轮廓。

那是一个女子的虚影。

一个白砚再熟悉不过的、清冷孤高的身影。

谢扶光!

祭坛边。

“用这个!用这个试试!”

乞儿陈阿四看着周围倒地不起的同伴,急得满头大汗。

他想起了那些傀儡木幼苗上滴落的、如同琥珀般的金色树脂。

他带着几个还能动的乞儿,疯了似的冲过去,用尽一切办法收集那些粘稠的液体。

“扶光姑娘的傀儡能镇鬼,这些树一定也能!”

他们没有复杂的工具,就用手,用破碗,将树脂和着泥土,开始捏造新的木偶。

那手法粗劣不堪,捏出的人形歪歪扭扭,滑稽可笑。

可当陈阿四为第一个泥木偶点上眼睛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双由黑色泥点构成的瞳孔里,映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一张痛苦扭曲的脸……柳青枝!

他骇然地看向第二个、第三个……

每一个木偶的瞳孔中,都清晰地映出了一个正在承受吞噬之苦的“觉醒者”的面容。

仿佛这些粗劣的木偶,成了他们灵魂的临时容器。

陈阿四脑子轰的一声,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大吼着,指挥所有乞儿,将捏好的上百个泥木偶,按照他们手腕上星空图的方位,飞快地在地面上摆成了一个巨大的北斗七星阵!

阵法完成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些被当做粘合剂的金色树脂,仿佛被彻底激活,猛地化作一道汹涌的金色洪流,不是冲向天空,而是狠狠地灌入地面!

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颤,祭坛之下,沈墨埋藏多年的上百个青铜瓮阵列,在这股蛮横的力量面前,被冲刷得七零八落,瞬间崩毁!

而随着青铜瓮的毁灭,一张覆盖了整个京城地底的、由无数半透明傀儡丝构成的巨大网络,彻底暴露了出来!

“就是现在!”

李阿沅

她看到那张巨大的地底网络,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属于沈墨的阴冷意志,以及无数“觉醒者”交织的痛苦记忆。

她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双手狠狠插入自己胸口!

刺啦……

她竟硬生生将那片与自己心脏相连的金色脉络,从血肉中扯了出来!

剧痛让她脸色惨白如纸,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挥舞着手中那束源自她生命的金色丝线,如同一位疯狂的织女,闪电般冲向那七棵傀儡木幼苗,将金丝狠狠缠绕在它们的主干之上!

嗡……!

七棵幼苗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同时发出一种类似银铃破碎的、尖锐而悲戚的鸣响!

这声悲鸣仿佛一道指令。

地底那张庞大的傀儡丝网络,猛地一颤,竟开始了疯狂的逆转!

属于沈墨的黑色丝线,与源自“觉醒者”共鸣记忆的金色丝线,不再对抗吞噬,而是高速旋转、交织,最终,在祭坛的地底深处,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黑白分明的太极图案!

而在那太极图的中心,谢扶光的虚影缓缓浮现,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轻笑,她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里:

“现在,谁才是提线者?”

一切都静止了。

吞噬的痛苦消失了,狂暴的能量平息了。

那个一直躲在角落里、不知所措的乞儿阿蛮,鬼使神差地捡起了赵十三掉落的那最后一片青铜瓮碎片。

他走到众人踩出的、七片交错的脚印汇集点,将那块碎片轻轻按了下去。

一声轻响。

那七棵疯狂生长的傀儡木幼苗,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停止了所有的异动。

金色的光芒褪去,扭曲的树皮剥落,露出了里面再普通不过的木材颜色。

它们成了七棵真正的、平平无奇的树苗。

数日后,清晨。

被夷为平地的自手堂废墟前,柳青枝静静站着。

不远处,一群孩子正围着一口小锅,将那些从树苗上收集来的、已经凝固成琥珀的树脂熔化,小心地浇筑在模具里。

他们做出了七枚晶莹剔透的、最普通的铃铛。

阳光洒落,给废墟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朝阳之下,那七棵树苗旁,不知何时,竟并排立着七只崭新的、无人操控的小木偶。

它们正彼此对着,傻乎乎地摇头晃脑。

风吹过,孩子们挂在树枝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一曲新生。

一切的诅咒与阴谋,似乎都已尘埃落定。

阿蛮跑了过去,他好奇地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只木偶,凑近了看。

木偶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了一片崭新的、蔚蓝的天空。

可就在阿蛮眨眼的瞬间,他猛地发现,那片蔚蓝天空的倒影深处,似乎泛着一丝极其诡异的……银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