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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冷意,如一根淬了冥府寒冰的毒针,瞬间刺穿她的五指,沿着血脉逆行而上,直冲心口。

胜利的喜悦还未来得及在她脸上绽放,就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冲刷得干干净净。

“噗……”

谢扶光猛地躬下身,一口蓝得发黑的血液喷涌而出,溅落在脚下刚恢复平静的金色丝网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滴蓝血仿佛拥有生命的活物,竟开始疯狂侵蚀金色的傀儡丝,所过之处,金色尽数褪去,化作一种不祥的死灰。

更可怕的是她的心口。

原本已经炸裂、化作漫天丝线的双生影核印记,此刻竟重新凝聚,一蓝一黑两枚虚影在她皮肤下疯狂闪烁,像是两头饿极了的凶兽,开始相互撕咬、吞噬!

剧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扶光!”

萧无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他刚挣扎着想爬起来,目光却被旁边一物死死钉住。

是阿蛮。

那只一直陪伴在谢扶光身边,最为乖巧普通的仕女木偶,此刻静静地躺在地上。

它在刚才的爆炸中断了一条手臂,但此刻,从那木质的断口处,正一滴一滴渗出浓稠的、漆黑如墨的血液。

不是厉鬼的怨气,而是纯粹的、被污染的死亡气息。

萧无咎的心脏骤然一沉,脱口而出:“你的傀儡术核心……被污染了!”

那股来自天外星辰的冰冷,根本不是什么胜利的战利品,而是玄冥残魂藏在秩序之下的最后一道诅咒!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嘻嘻……嘻嘻嘻……”

一阵阵孩童的嬉笑声,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传来,阴森诡异。

只见紫禁城坚硬的地砖缝隙里,竟像钻出地鼠一般,钻出了一只又一只残破的幼童傀儡!

它们是沈璃的傀儡,本该随着沈璃的死亡而沉寂。

但此刻,它们集体睁开了眼。

每一双空洞的眼眶里,都清晰地倒映着一道扭曲模糊、却散发着无尽恶意的虚影……玄冥残魂!

“晚了……太晚了……”

其中一个傀儡咧开嘴,发出与它外形毫不相符的、苍老而恶毒的声音:“你们封印的只是外壳,是初代织魂师的躯壳……真正的影窟,在……”

它的话没能说完。

一道快到极致的残影破空而至!

是谢扶光!

她竟在被影核反噬的剧痛中,强行分出一缕神念,操控着断臂的阿蛮木偶,如一道离弦之箭,悍然掷出!

“噗嗤!”

阿蛮木偶锋利的断臂,精准无误地刺穿了那只开口说话的幼童傀儡的心脏。

然而,没有用。

幼童傀儡只是僵硬地低下头,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木偶,嘴角的笑容愈发诡异:“没用的,我们……都是影窟的一部分了……”

“快!双生契约激活了影窟的‘反噬咒’!她正在被整个傀儡网络反噬!”

一道急切的女声从地宫入口传来,药九娘带着青鸢,以一种搏命般的速度闯了进来。

她手中捧着一株通体莹白、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傀儡木苗,看也不看周围的诡异傀儡,直冲到谢扶光面前,一把将那株发光的木苗,狠狠按进了谢扶光心口正在相互吞噬的影核印记之上!

“所有被你掌控的傀儡丝,都成了新的影核容器!它们在吸食你的生命力!”

木苗触碰到伤口的瞬间,根系竟如活物般疯狂生长,穿透血肉,深深扎入地底的地砖之中。

“滋啦……”

仿佛滚油入水,无数道比发丝更细的黑色丝线,被木苗的根系从大地深处强行吸扯出来,发出凄厉的尖啸!

可黑线无穷无尽,而谢扶光脸上的蓝色却越来越深。

“不够!”药九娘满头大汗,脸上血色尽褪,“反噬太强,这株‘换生蛊’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萧无咎猛地撕开了胸前染血的龙袍。

他心口那道已经爆裂的龙血纹路,此刻竟像活了一般,所有的血线都在朝着心脏的方向疯狂逆流!

“皇室血脉是初代容器的钥匙,能暂时中和影核反噬。”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用指甲划破掌心,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将自己那蕴含着龙血之力的滚烫血液,一把抹向了谢扶光心口那株岌岌可危的木苗!

“不……”谢扶光嘶吼出声。

然而,一切都晚了。

当萧无咎的血触碰到影核的瞬间,整座地宫,乃至连接天地的庞大傀儡丝网络,轰然暴走!

“唰唰唰!”

无穷无尽的傀儡丝从地底、从墙壁、从虚空中疯狂涌出,金色的丝线瞬间被染成了黑红两色,它们的目标不再是封印天地,而是地宫中央的两个人!

丝线如最疯狂的藤蔓,将身受重伤的萧无咎和动弹不得的谢扶光死死缠住,拉近,再缠绕。

转眼之间,两人就被无数丝线捆成了一个诡异的、扭曲的、分不清彼此的双生人偶形态,动弹不得。

地宫深处,那些幼童傀儡的哭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悲悯。

“傀儡……不需要主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最后一只、也是最完整的一只幼童傀儡,突然抬起头,七窍中流出黑色的血泪。

它的身体寸寸开裂,但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魂飞魄散的怨念,而是一个完整的、神情复杂的沈璃。

她的本体,竟一直藏在自己最后一只傀儡的体内!

她看着被丝线束缚、正在走向融合与毁灭的两人,眼中没有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种深沉的悲哀。

沈璃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无视了周围暴走的傀儡丝。

她抬起手,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将一滴殷红的、属于她自己的鲜血,轻轻滴向谢扶光那枚已经暗淡无光的影核。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清晰地传入了谢扶光濒临破碎的意识里。

“你教我们何为自由,为何你自己,却要被困在这契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