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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了院子里。

四周寂静无声,但我的心却无法平静。

我必须查明真相。

那具破碎的傀儡……是我唯一的线索。

我的目光落在血迹上,傀儡手臂上的血迹。

我需要答案。

我仔细地分析着。

dNA是我的。

但灵魂……却不对劲。

是倒织纹。

一切都因此改变了。

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去北岭。

找到李忘机。

他知道真相。

他在一座冷窑里。

寒冷的空气让我骨头都发冷,但真相却让我的灵魂更加冰冷。

这简直是致命一击。

我的姐姐,她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

她活了下来。

而我只是一个复制品,一个备用的。

是用她的心头血创造出来的。

整整三年。

目的是什么呢?

就是为了成为现在的我。

李忘机递给我一把骨刀。

他说真正的谢扶光,我的姐姐,才是被放进火里的那个人。

她的灵魂被用作了主祭。

等待着……被唤醒。

地宫。

我感到自己体内燃起了一团怒火。

愤怒。但我不会崩溃。我要战斗。

我要利用我自己。

群儡噬心阵。

一定能行。

我要成为诱饵。

三天三夜。

我双眼溢血。

封印正在破裂。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场大火并不只是一场普通的火灾。

皇帝也在那里。

他救了我。

他让刘九渊把我留十年。

“直到灵魂归来。”我就像一个活着的触发器。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我一直都只是一颗棋子。

现在,轮到我设陷阱了。

鬼市。

《逆织全解》……一本假书。

但他们一定会上钩的。

诱饵已经布置好了。

刘九渊的影蝉上钩了。

虫子们就在书里等着。

三天后。

刘九渊失去了控制。

他喊出了皇帝的秘密!

不是长生不老……而是傀儡王朝。

今晚,发起突袭。萧无咎。我们进去。

终于到了地宫。

这个……地方。

核心密室。

玉台。

那个女人。

和我一模一样。

胸膛敞开着。

血丝梭在她的心脏位置。

她周围还有三十六具干尸。

他们是忠臣。

然后,元照禅师出现了。“她是真身,你是影子。”

皇帝进来了。

他挟持着沈栖云。

他给了我一个选择。

毁掉真身,我就永远是个假货。

继承真身,我就和他共治天下。

或者,和我的朋友们一起死。

我手中傀儡的线,像弓弦一样紧绷着。

但它没有指向任何人。

我越过皇帝,越过萧无咎,甚至越过玉台上那具和我一模一样的躯体。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三十六具干尸上。

那些被吞噬的忠魂,那些被遗忘的怨恨,才是我真正的敌人。

或者说,是我真正的……力量。

小院里寂静无声,唯有月光如水,洒在谢扶光冰冷的侧脸上。

她指尖沾着断臂仕女傀儡体内残留的暗红血渍,放在鼻尖轻嗅,那股熟悉的、独属于自己的血腥气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她没有浪费时间,立刻取来银针与秘药,开始彻查这唯一的线索。

半个时辰后,结果出来了。

血迹的根源,那个她称之为“母亲”的人,其最核心的生命印记,与她谢扶光完全一致。

唯一的不同,是深藏在血脉中的经脉走向,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倒织纹”。

这种纹路,织魂族古籍中只有寥寥数语的记载……灵魂,被二次编织。

这个发现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她不是独一无二的。

甚至,她可能根本不是她自己。

谢扶光没有片刻迟疑,当夜便孤身纵马,直奔北岭。

北岭深处,寒窑之内,她找到了早已隐居多年的织魂族最后一位老匠人,李忘机。

老人满脸皱纹,浑浊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他没有多问,只是接过她带来的傀儡骨架,枯槁的手指在上面一寸寸抚摸,最终长叹一声。

“孩子,你搞错了。当年长老拼死从那场大火里送出来的,不是你……是你姐姐。”

谢扶光的心脏骤然缩紧。

李忘机浑然不觉,继续用一种陈述事实的、毫无波澜的语调说:“你是那个被留在祠堂里的‘备用品’。你姐姐被救走后,刘九渊取了她的心头血,用她的血养了你整整三年,才在你身上,织出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魂。”他从身后的工具箱里,摸索着递来一把泛着幽光的骨刀。

“真正的谢扶光,早在大火那夜就被抽走了魂魄,封入金丝楠木棺,成了地宫里那具永世不得安息的‘主祭傀’。”

真相如同一把淬毒的利刃,狠狠捅进她的心口。

她以为的血海深仇,她以为的身份,她以为的自己,全都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可预想中的崩溃并未到来,谢扶光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淬了冰的恨意与疯狂。

“好,好一个备用品。既然我是假的,那我这一身从刀山火海里练出来的本事,总是真的吧?”她眼中杀意沸腾,不再是为家族复仇的隐忍,而是为自己存在而战的决绝。

她当着李忘机的面,将自己多年心血所制的全部傀儡取出,在寒窑之外的雪地上,布下了一座凶戾无比的“群儡噬心阵”。

她自己,就是阵眼,是唯一的饵。

她要用这天下至邪的阵法,引动体内那个被刘九渊亲手种下的织魂印记,强行反噬,撕开被封印的记忆。

三日三夜。

阵法中心,谢扶光七窍流血,双眼淌下的血泪在雪地上凝结成诡异的冰晶。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万千傀儡的怨气撕碎的瞬间,脑海深处一道尘封的枷锁,应声碎裂。

那夜的大火,冲天而起。

然而,火光中出现的,并非朝廷鹰犬,而是一身龙袍的皇帝。

他亲自从烈焰中抱出了那个年幼的、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女孩,将她交到刘九渊手中,声音低沉而威严:“留她十年。等‘归魂’之时,朕要她做最好的引子。”原来,她从来不是复仇者,也不是幸存者。

她只是一个计划中的一环,一个十年后用来唤醒地宫主祭的“活引子”。

谢扶光踉跄着走出阵法,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她重返京城。

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在鬼市的废墟上销声匿迹时,第七日,一则消息如惊雷般炸响整个京城地下势力——有人将公开拍卖失传已久的“织魂族最终秘典”。

这本秘典,自然是假的。

是她用自己新得的记忆,结合百年来收集的怨灵死气,伪造出的一本《逆织全解》。

书中九真一假,详细阐述了如何反向编织灵魂,夺取他人修为,唯独在最关键的几处,布下了致命的陷阱。

刘九渊果然上钩了。

他自负织魂术天下第一,对这本能让他突破瓶颈的秘典志在必得,当夜便派出手下最得力的影蝉,成功盗走了书。

他哪里知道,这本用特殊墨法写就的书中,每一页都嵌有上万只肉眼不可见的微型“噬识虫”。

一旦运功研读,这些小虫便会顺着经脉钻入识海,一点点啃食宿主的自我意识。

三天后,早朝。

刘九渊在御前突然失控,状若疯魔,双目赤红地指着龙椅上的皇帝,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一句惊天秘语:“陛下要的不是长生……他要的,是把整个皇族,都变成永生不灭的‘人傀王朝’!”满朝文武,死寂。

当夜,皇城戒严,杀气冲天。

谢扶光与得到消息后立刻赶来的萧无咎联手,趁乱夜袭地宫。

他们穿过层层叠叠的机括杀阵,趟过灌满水银的傀儡长廊,终于抵达了地宫的最核心的石室。

石室中央,一座巨大的寒玉台上,赫然躺着一具与谢扶光容貌完全相同的女子。

她的胸腔是敞开的,本该是心脏的位置,镶嵌着一枚完整且仍在缓缓转动的血丝梭。

千丝万缕的、几乎看不见的魂线从血丝梭上蔓延开来,连接到石室墙壁上悬挂着的那三十六具早已风干的尸体上——正是当年被刘九渊亲手吞噬了魂魄的三十六位忠臣。

“她是真身,你是影。但她早已没了意识,你才是活着的那个。”元照禅师不知何时出现在石室的阴影里,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

话音未落,地宫深处传来一阵沉重的震动,石门缓缓开启。

皇帝缓步走入,一手提着早已陷入昏迷的沈栖云,将她随意丢在地上。

“很好,”皇帝的目光落在谢扶光身上,带着一丝赞许,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杰作,“你终于走到了这里。现在,选择吧。”他指向玉台上的躯体,“毁掉她,你将彻底坐实自己是个赝品,永远活在她的影子里;或者,继承她,与她的力量合二为一,你将成为朕唯一的‘织魂共治者’,与朕共享这个天下。”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轻轻一挥手,一道无形的丝线瞬间缠上了萧无咎的脖颈,勒出一道细细的红痕。

“或者……让他们陪你一起死。”

整个石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谢扶光站在玉台前,左边是昏迷的挚友和被挟持的爱人,右边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真身”,背后是虎视眈眈的皇帝。

她手中的傀儡线一根根绷紧,发出嗡嗡的低鸣,蓄势待发,却又像一张拉满的弓,不知该射向何方。

她的眼中,同时映着两具相同的躯体,一具冰冷,一具温热。

良久,她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石室的每个角落:“如果我说,我不想做谁的替代品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中的傀儡线绷如弓弦,却未斩向任何一人。

她的目光越过皇帝,越过萧无咎,甚至越过玉台上那具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躯壳,最终,落在了那三十六具干尸之上。

那些被吞噬的忠魂,那些被遗忘的怨恨,才是她真正的敌人。

或者说,是她真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