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那幽魂般的声音消散在风中,谢扶光的残影却猛地一颤。

并非因为师父临终的遗言,而是一阵尖锐的刺痛,自她赖以存身的帝王傀儡线上传来。

这痛感细如牛毛,却锋利如针,直扎魂魄深处。

她如同一尾受惊的鱼,顺着那千万条无形丝线中的一根,急速回溯。

线的那头,是当朝天子,萧无咎。

她的残影在宫城错综复杂的傀儡线中游走,最终停在了萧无咎的腰间。

刺痛的源头,是一枚悬挂在他玉带上的青铜钥匙,古朴无华,毫不起眼。

然而就是这枚钥匙,此刻正散发着一种只有织魂族人才能感知到的灼热。

谢扶光心头巨震,她循着钥匙上那股熟悉的魂力波动,一路追到了京郊的织魂祠。

月凉如水,祠堂早已荒废。

萧无咎一袭黑衣,独立于地宫入口的石门前,仿佛已等候多时。

他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手,掌心的青铜钥匙在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辉光。

那光晕之中,一个“双蛇衔尾”的纹路一闪而过。

谢扶光的残魂几乎要当场溃散。

那是织魂一族的圣徽,更是二十年前,族中长老拼死为襁褓中的幼帝留下的唯一信物!

他怎么会有?

他为何会来这里?

就在此时,祠堂后山,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借着月色采药。

沈青梧小心翼翼地拨开齐腰的草丛,在一片光滑的岩壁前停下。

她今夜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指尖的伤口是下午采药时不慎划破的,此刻还隐隐作痛。

她下意识地扶住岩壁,一滴血珠顺着指尖,滚落到冰冷的石面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滴血仿佛拥有生命,竟被岩壁瞬间吸收,紧接着,一道道早已被岁月磨平的刻痕,在血迹的浸润下重新亮起微光。

那竟是一幅星象图!

沈青梧的呼吸骤然停止,那星轨,那天象……正是史书上记载的,织魂族被满门抄斩的那一日!

她颤抖着,用染血的指尖一寸寸抚过那些冰冷的凹痕。

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岩壁中央竟裂开一道缝隙。

缝隙深处,半截染着暗沉血迹的傀儡线,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根线,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谢扶光幼年时最宝贝、却在灭族之夜离奇丢失的本命魂线!

地宫入口,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禁军统领韩昭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而至,冰冷的甲胄在月下泛着寒光。

“陛下!此地乃禁忌,太傅有令,即刻查封,请您……”

她的话没能说完。

萧无咎猛地转身,快如鬼魅,手中那枚青铜钥匙不等任何人反应,已经精准地插入了韩昭的眉心。

没有鲜血,钥匙仿佛融入了她的血肉。

韩昭那双异于常人的竖瞳骤然暴涨,眼前的一切都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二十年前那场滔天火海。

她看见了。

她看见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被织魂族长老用最后的气力抱出火场,长老的背后,万箭穿心。

而在外围,无数举着火把的朝臣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那一张张扭曲的脸中,她看到了当朝赵太傅年轻时的模样,而在他身侧,一个身影一晃而过,那服饰,那侧脸……分明是沈青梧的父亲,时任太史令的沈知节!

“啊!”韩昭惨叫一声,踉跄后退,眼中满是惊骇与混乱。

也就在这一刻,谢扶光的残影终于凝聚成形,含着无边恨意的红色丝线如毒蛇般射出,直取站在一旁、同样满脸震惊的沈青梧。

她认出了沈青梧的身份,沈知节的女儿,仇人之女!

红线瞬间缠住了沈青梧的脚踝,刺骨的寒意让她一个激灵。

然而,预想中的恐惧并未出现在少女脸上。

她反而抬起头,迎着谢扶光满是杀意的目光,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疯狂。

“谢扶光,你连我都认不出了吗?”沈青梧猛地一撕衣襟,露出白皙心口。

在那里,一个与谢扶光一模一样的“双蛇衔尾”胎记,殷红如血。

“你以为,当年抱着小皇子从火场里逃出来的,只有长老吗?不,还有我的母亲!她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

原来,她是长老悄悄安排在外的双生替身,是织魂一族最后的暗棋!

谢扶光彻底僵住,缠着沈青梧的红线也随之松动。

正在此时,地宫深处,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是无数傀儡关节摩擦的声音,仿佛沉睡了二十年的亡魂军团正在苏醒。

还未等两人反应,变故陡生!

谢扶光凝聚的残影周围,凭空出现了万千道更为凝实的红色丝线,它们从四面八方射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瞬间将她的残魂死死钉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那些线,分明也是织魂线,却比她的更为霸道,更为纯粹!

萧无咎缓缓收回按在石门上的手,那枚青铜钥匙此刻正悬浮在他掌心,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他看着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的谢扶光,脸上再无半分温情,只剩下冰冷的、运筹帷幄的冷笑。

“你族灭那日,我眼中的光,不是怜悯,而是为你留一条活路。”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因为只有你活着,你那能吞噬气运的织魂线才能不断成长。现在,二十年了,该是你偿还被你的织魂线吞噬掉的……我的帝王命格了。”

地宫的大门在他身后轰然开启,无尽的黑暗如巨兽之口,喷涌出浓郁的血腥与怨气。

混乱中,无人注意到,沈青梧趁着所有人被这惊天逆转吸引的瞬间,悄无声息地后退,消失在了后山的阴影里。

夜风吹过,她已奔出数里。

京城的万家灯火在远处闪烁,但在她眼中,那不过是一座巨大的坟场。

她逃离了那片是非之地,停下脚步,剧烈地喘息着。

那根从岩壁中得到的、染血的傀儡线,被她死死攥在掌心,滚烫得几乎要烙进血肉里。

她知道,这是唯一的钥匙,也是……最后的希望。

她的目光穿透黑暗,望向了京城最混乱、最污浊的城南一隅。

那里,有一个地方,可以为这把“钥匙”配上一把合适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