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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的琉璃瓦,被这一声怒吼震得嗡嗡作响。

“来人!传朕旨意,禁军统领何在!”

皇帝血红的双眼扫过殿内,每一个跪伏在地的宫人都在瑟瑟发抖。

他一把抓起案上那块断成两截的镇国玉玺残片,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给朕踏平谢家祠堂!给朕把那个妖女,连同她那些鬼东西,一起烧成灰!!”

君王之怒,伏尸百万。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京城最精锐的羽林卫和金吾卫倾巢而出。

三千铁甲,汇成一条钢铁洪流,马蹄声踏碎了长街的寂静,冰冷的杀气直指城南那座不起眼的谢氏祠堂。

领头的禁军统领李威,手持御赐金牌,面容冷峻。

他曾是当年围剿谢家的先锋,手上沾过谢家人的血。

在他看来,一个只会装神弄鬼的女人,在三千铁甲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然而,当大军将小小的祠堂围得水泄不通时,预想中的哭喊求饶并未出现。

祠堂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月光下,一个素衣身影孑然而立。

谢扶光独自站在门前,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那张绝美的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手中,只拎着一只半人高的仕女傀儡,那傀儡低垂着头,看不清眉眼。

李威在马上冷笑一声,举起手中长槊,遥指谢扶光:“妖女谢氏,抗旨不遵,意图谋逆!奉陛下口谕,格杀勿论!放箭!”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过境,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呼啸,射向那个单薄的身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扶光甚至没有动。

她只是轻轻抬起了握着傀儡线的手,那只仕女傀儡的手臂,随之微微一抬。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提线动作。

刹那间,天翻地覆!

“轰隆——”

祠堂前的整片空地,猛然龟裂开来!

坚硬的青石板寸寸碎裂,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如蛛网般蔓延,无数士兵脚下不稳,惨叫着跌入其中。

紧接着,一只只苍白干枯的手,从裂开的地缝中猛地伸出,抓住了地面!

一具,十具,百具!

百具身穿谢氏族服的傀儡,从地底破土而出!

它们形态各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眼眶中都燃烧着幽蓝色的魂火,死气沉沉的木制身躯上,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怨念。

它们齐刷刷地扭过头,上百双燃烧着幽火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包围过来的三千禁军。

一阵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低语,汇成一股阴寒刺骨的声浪,席卷全场:

“谁——动——我——家?”

“希律律——”

战马惊了!

它们疯狂地嘶鸣,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兵掀翻在地,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这片被死亡气息笼罩的土地。

士兵们手中的兵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光亮的铁器,迅速浮上一层厚厚的红锈,随即“咔嚓”一声,寸寸断裂。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军中蔓延。

李威惊骇欲绝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他抬头,正对上谢扶光的目光。

那目光冰冷,淡漠,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就在他与她对视的瞬间,他眼前的景象猛然一变。

祠堂上空,一个巨大而模糊的青衣夫人虚影缓缓浮现,她美得不似凡人,手中却牵着一根贯穿天地的巨型丝线,丝线的另一头,正缠绕在他的脖颈上。

“将军……可还认得这枚玉佩?”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李威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

他猛地想起二十年前,他还是个小小的校尉时,曾收受了一笔巨额赃银,伪造证据,亲手将一位与谢家交好的门客送入大牢,致其满门抄斩。

那门客临死前,托人送还给谢家的,正是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

“啊——!”

李威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他脑中被压抑了二十年的恐惧与罪孽轰然引爆。

他丢下金牌,从马上滚落,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朝着祠堂的方向疯狂磕头。

“老夫人饶命!小的有罪!小的有罪啊!”

主将一疯,三军皆乱。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一道清亮而威严的喝声,如惊雷般炸响: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七皇子萧无咎身着蟒袍,策马而来,他身后跟着大理寺评事沈砚和一队神情肃穆的官员。

萧无咎勒马立于阵前,手中高举一卷明黄色的卷轴,目光如电,扫过所有惶恐不安的禁军。

“父皇有旨,令本王监国!尔等是想跟着一个疯子造反,还是想让这全天下的列祖列宗,都从地底下爬起来,给谢家做个见证?!”

他手中的,正是那份皇帝亲笔写下的,命赵德全灭门的密令原件!

而卷轴的边缘,一个用织魂秘术烙下的诅咒印记,正散发着不祥的黑气。

沈砚适时上前一步,高声道:“此密令已染织魂之咒,凡触碰者,夜夜梦魇,心神俱裂,药石无医!”

士兵们看着李威疯癫的模样,再看看那道不祥的密令,瞬间明白了什么,纷纷丢下武器,跪伏在地。

几乎是同一时间,宫中传来消息。

太医院女官温令仪,联合太医院所有御医,联名上奏。

奏折中详细阐明,皇帝因心神受创,已出现严重幻视幻听,龙体溃败,神志不清,此乃“梦引散”与心中恐惧交织所致,已不宜再理朝政。

恳请陛下移居西苑,静心养神。

名为静养,实为软禁。

消息传出,京中百姓竟燃放爆竹以贺,街头巷尾皆在传言:“神人归位,天道昭彰,便是真龙天子,也需谢家饶恕!”

几日后,皇宫深处。

谢扶光走过长长的宫道,最终停在了皇帝寝殿之外。

她没有进去,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具不过一尺高的小巧傀儡,那傀儡雕刻得栩栩如生,眉眼间竟与少年时的皇帝有七分相似。

她伸出手指,用一根猩红的丝线,在那傀儡的心口处,紧紧缠绕了数圈,打上一个死结。

然后,她将这具傀儡悬挂在了皇帝寝殿的门楣正中央,正对着龙床的方向。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如最恶毒的诅咒,清晰地传入殿内那个崩溃君王的耳中:

“你想毁我祠堂,我就让你每天醒来,都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

又过了数日,一道盖着监国太子宝印的圣旨,由萧无咎亲自送到了谢家祠堂。

圣旨昭告天下:追封织魂一族为“护国灵族”,二十年前的灭门案乃是奸人构陷,沉冤得雪。

并赐皇城东侧土地百顷,拨国库白银百万两,重建谢氏宗祠,由谢氏末裔谢扶光,主持千年未有之“镇魂国典”。

圣旨送达时,谢扶光正坐在祠堂的门槛上,用一根淬了灵油的丝线,细细修补一具在方才的对峙中稍有破损的傀儡。

她没有接旨,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被阴云笼罩许久、此刻终于透出一丝天光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

她轻声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那地底沉睡的百位英灵听。

“这才哪到哪。”

“我的账,还没算完呢。”

宗祠重建之事,进行得如火如荼。

动工那日,人声鼎沸,百官亲临,连萧无咎都亲自到场监工。

就在奠基石即将落下之时,喧闹的人群外,一个身影的出现,让所有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那是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妇,满脸皱纹,衣衫褴褛,看起来比街边的乞丐还要落魄,但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工地的正中央,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死死锁定了谢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