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施灵羽微笑着说:“果然,我们惺惺相惜,你认出了我?那么,我们正式认识一下,你好施灵羽。”
那双细嫩的小手,礼貌的伸过来,以21世纪问候的礼仪。
顾盼子顺从的握上去,连温度都能清晰的感受。
“看来,我被雷劈到了古代,原本的身体并没有死,咱们两个隔时空互换,成为了彼此。”
“没错,幸好我拥有你的全部记忆,否则我一个古代村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21世纪的日新月异。”
顾盼子端详着对面的自己,忽然表情嫌弃,指责道:“我从不穿高跟鞋,更不喜欢长裙子,你用了我的身体,竟然把我打扮成这个样子?”
“多漂亮呀!”施灵羽在地中央转圈:“我从小习武,爹爹把我当男孩养,可他不知,我并不喜欢。到了21世纪,我完全可以做我自己。”
“你倒是过上好日子了,可知我在古代如何受苦。”
施灵羽眨巴着杏眼,笑问:“怎能说过得不好,现在不是攀上将军府的高枝了吗?换做是我,定然是没这个命的,或许早死了吧?”
顾盼子不解:“既然如此,你来做什么?可是找到回归本体的方法了?”
顾盼子越说眼睛越亮。
然而,施灵羽却摇摇头,先是反问了一句:“你在此处动了情,现在你还想回去吗?恐怕已经乐不思蜀了。”
此话一出,顾盼子心中霎时割裂般的痛,大步迈向时空之门的双腿,突然顿住。
此刻的她已不是了无牵挂,她爱上了一个人,若她一走,那道影子就会永远留在时空里,成为历史。顾盼子若再想见他,只能去帝陵祭拜。
此一走,便是永别。
顾盼子顿觉肝肠寸断。
“顾盼子!”施灵羽打断了她的愁思,解释说:“我并未寻到穿越回来的方式,不过是受命于天,前来提醒,你定要谨记一件事,历史是既定的,绝非你一人可以改变。能被改动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历史无法篡改,秦家后世并未流淌你顾盼子的基因,天意难违,切记切记,释然释然。”
施灵羽的身影,随着她的声音渐行渐远,留给顾盼子一道雪白光耀的背影。
高跟鞋有节奏的敲击地板,“当当当当”好似叩击着顾盼子的心脏,“咚咚咚咚”她的心跳随着那种声音而震跳不息。
当她重新在床上醒来,蛐蛐仍在墙角鸣唱,月光昏昏,弥漫在空虚的房间内,光粒在月光下浮浮沉沉,顾盼子深呼了一口气,扭身看到母亲还睡在自己身边,睡意沉沉。
原来是一场梦,一场如此真切的梦,顾盼子平躺在枕头上,眼睛怔怔的望着床顶,回想着梦中自己与自己的对话。
历史无法篡改,天意难违。这句话犹如钢锥,重重的扎进顾盼子的心口。
不察觉间,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滑落下去,濡湿了枕头,心中的闷痛久久不能平复。
次日,顾母如约来至将军府,与秦夫人议定了聘礼之数,确定了婚期,一切事由规划妥当,并择期请人写婚书,大事即成。
金陵将军府即将迎娶太医院施家义女施灵羽的消息,火速传遍大街小巷,成为了高门贵府热议的话题。
不说旁人,尚书府小姐先傻眼了,那日拿来取乐的小丫头,竟然是少将军的未婚妻?她为何不早说啊?一旦她日后向少将军吹吹耳旁风,尚书府定免不了一桩麻烦,高傲的小姐悔不当初。
秦府张灯结彩,高挂红绸,为即将到来的喜宴,忙忙碌碌的准备。
正当形势一片大好之时,宫中传下一道圣旨,将秦老将军从家中唤到了宫廷。
秦老将军穿着大襟斜领,红罗金彩绣麒麟服,龙行虎步,迈进了帝王的大殿。
然后垂手低头,四方步走到殿中的位置,规规矩矩的下拜:“吾皇万岁。”
“国公快快起身,赐座。”
殿上文顺帝铁商,穿着帝王常服,冠冕高耸,端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前。
秦老将军拜谢之后,谨慎的坐在小木凳上,一只老虎变成了大猫,既没有指挥千军的狂傲,亦没有面对天子的卑微,只是宠辱不惊,恪守规则。
文顺帝喜不自胜,关切的问:“国公镇守京军总司多年,甚是辛苦。”
“皇上,尽职尽忠乃是臣的本分。”
“朕心甚慰啊。”
文顺帝不住的点头:“先帝在位时,就曾多次叮嘱朕,秦家将才之风,保卫一方,定要善待善用,大威朝有你们,国土安宁,盛世王朝指日可待。”
秦老将军不紧不慢,拜道:“皇上过誉了,臣与臣的后人,不懂得朝堂上的谋略决断,唯有听令行事,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臣为砖瓦,保卫一方太平,是臣的使命,不敢辜负了先帝与皇上的器重”
文顺帝满意的微笑着,继续说:“开国至今,三十余载,秦家功不可没,协助我铁家夺得天下,你们父子为巩固江山,常年在战场上浴血奋战。
秦策少年英才,不惜性命,不畏苦寒,保卫国之边境,这是多少恩赏都无以为报的,加官进爵,登峰造极,赏无可赏,故此朕决定,将一位公主嫁给秦策,让两家喜上加喜,亲上加亲,国公意下如何?”
文顺帝眉飞色舞,喜形于色,秦老将军却陷入了两难,家里正在筹备儿子与施灵羽的婚事,如何能再娶公主。
秦老将军只好如实回禀:“皇上,实不相瞒,犬子能受到皇上青睐,娶公主为妻,是我秦家的荣幸,但犬子没这个福分,家中已经为他定好了亲,而且正在操办婚事。”
“哪家的姑娘?可是镇北将军的女儿?”
秦将军为难的说:“回皇上,乃是太医院院使的义女,日子定在了六月二十六日,有约在先,实在不好言而无信。”
“他家的义女,怎可与将军府作配?婚书写了?帖子下了?”文顺帝冷声追问。
秦老将军“呃”声半日,微微颔首:“正在准备。”
“既然此事未成。”文顺帝一拍桌子,面上恢复喜色:“把那份亲事退了吧,六月二十六日确实是个好日子,国公明日过来接圣旨,让公主与秦策成婚,就这么定了。”
秦老将军慌忙起身,跪地拜道:“皇上,万万不可啊,秦家与施家约谈数次,缘分已定,即将促成好事,这两日就要下聘礼了,喜宴在即,跟女方退婚,有违祖训,有违道德,秦家必遭非议。”
“国公!”
文顺帝不耐烦的打断:“朕不过是想与国公结个亲家,老国公推三阻四,搬出一堆理由,难道公主不及施家的一位义女?先帝尸骨未寒,老国公便开始违逆朕的旨意,着实令朕心寒!”
文顺帝的一番话,如警钟即鸣,使秦老将军振聋发聩,当下不敢多言,半推半就,落寞的退出了大殿。
出了宫门,秦老将军一扫沮丧的神情,虎躯威凛,目光深远,对身边的随从低声命令:“通知所有门客,午夜至后堂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