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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秦府的后半程,顾盼子改换战术,装疯之后开始装睡。

秦策抱着她一路进了常棣院的一间耳房,临出门时,仍站在她床边警告:“不管你真醉假醉,今晚你且在这里醒醒酒,明日我再找你问话。”

一直听到关门之声,熟悉的步伐渐行渐远,顾盼子才猛然睁开眼睛。

她在心内盘算,她自认并未触犯军规,并且是告假期间,她可以出入自由,秦策无权干涉。

何况,他们虽未明说,也早已分手,那么她同谁在一起,秦策又凭什么阻挠呢?

其实,男人心也如海底针,令顾盼子捉摸不透。

东曦既驾,顾盼子从睡梦中乍然苏醒,不容片刻思考,她凑到门边窥望庭院,除了守岗的护卫,再无其他人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顾盼子仿似偷栗子的小松鼠,她脚步勤快,直冲院门。

吱呀!

书房门开,初冬走了出来,随即向顾盼子招了招手:“顾盼子,大人唤你进去。”

真是千防万防,防不住他们守株待兔。

顾盼子极不情愿的迈进秦策的书房,那男人锦袍玉带,皂靴雪白,玉冠和五官一样端正。

他坐在屋中的官帽椅上,四平八稳,神态威仪,气场格外强大,压得人喘不过气。

仅这一张不怒自威的脸,顾盼子见了,无错也自惭形秽,有理也丧失斗志。

“大人。”

“跪下!”

秦策的声音低沉,极具威慑力。

顾盼子顺从的撩起袍带跪在了地中央。

“跪到这里。”

秦策指向自己足前的一方石砖。

顾盼子眼睛盯着那处位置,并不犹豫,直接爬了过去,地砖很硬,硌得膝盖生疼,她忍着疼,跪在了秦策脚边。

“酒醒了?”

问候中,略带着些许讥讽。

顾盼子长睫低落,盯着秦策的靴子尖,惶然的点头。

“胆子越来越大,敢和男人去青楼,你这么喜欢去,何不早说,当初我何必救你,直接送你去极乐坊即可。”

顾盼子跪姿笔直,头却埋的很低。

“属下是歇了训练之后,且在休假之期出营,并未触犯军规。”

“同我讲起军法了?你犯的不是军法,是秦家家规。”

顾盼子愈发茫然,恐怕这所谓的家规,也是为了收拾她,临时制定的吧?

“大人,属下并非秦家人,怎会触犯秦家的家规?属下更不知错在哪里?”

“现在想撇清关系了?晚了!不知错在哪,我来仔细的告诉你。”

秦策顺手抄起桌边的青玉镇尺,厉声命令顾盼子:“把手伸过来。”

顾盼子虽心中莫名,又不敢违逆秦策,于是乖乖的举起手心。

“啪”地一声脆响,顾盼子顿觉掌心入骨的痛,她本能的仰视秦策,想从那对狼眸中讨一个说法。

但她的不理解,在秦策看来,即是一种眼神顶撞。

秦策顿时怒火中烧,挥尺再打一板。

“你很不服气吗?”

顾盼子吃痛,不禁轻吟半声,她捂着红肿的手心不知所措。

原本没什么,这一回倒真有些不服气了。

“不许收,举起来。”秦策狮吼怒令。

顾盼子被秦策的威严所压,不得不再次展开已然泛红的掌心。

秦策毫不犹豫扬尺再打,直击灵魂深处,回响连绵。

顾盼子攥着拳头,紧咬下唇,不敢收回手,更不敢发出声音。

秦策怒声责问:“你可知自己是何身份?私会男人去逍遥坊,还说自己无错?”

顾盼子淡漠的妥协:“您说我有错,我就有错,我不会跟您辩解一句。”

越是如此态度,秦策越气,镇尺下落,与顾盼子高举的掌心相撞,炸裂般的剧痛,迫使顾盼子再次收回手,并发出娇软的低哼。

“顾盼子,不要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上次那件事后,你可有过反思,恐怕整日只想着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了吧?”

“我没有!”

顾盼子扬起泪眸,矢口否认。

“还说没有?你和曾如意什么关系?”

随着怒不可遏的质问,镇尺飞向了顾盼子的屁股。

顾盼子一边挪着膝盖躲避,一边坚定的回答:“没有关系。”

“还要撒谎吗?”

顾盼子眼见着秦策手中的镇尺扬起来,急忙后退躲开。

然而,这行为更加的激起秦策的盛怒:“你还敢躲?”

秦策倏然起身,揪住顾盼子的后襟,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按在桌上,非在她屁股上狠打一下不可。

顾盼子起身哭喊:“我跟曾如意只是朋友关系,而且,就算有其他关系,那也是我的事,你凭什么管我的私事?”

四目相对间,顾盼子顿生后悔,那对狼眸,于官场上打败了多少对手,于战场上见惯了多少生死,怎是她可以匹敌的,仅仅一个对视,顾盼子已经被秦策的眼神杀死了。

顾盼子的话,犹如在秦策的脑子里引燃炸药,秦策怒发冲冠,下手更不留情。

他的铁掌按住顾盼子,镇尺几番起落,打的顾盼子哀嚎连连。

秦策愤郁的喘息,以镇尺指向顾盼子的脊背,威吓道:“顾盼子,你最好不要让我查到,过去的一年,你们做过何事,是否睡过一张床。

你已经把我的耐心消磨殆尽,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再给你机会,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再有违抗命令的事,我不会过问情由,你立马给我滚蛋。”

顾盼子趴在桌边大哭,若说完全清白,她确实也不敢赌,她和曾如意睡过一张床,可即便什么都没干,谁又能信呢?

可万一被秦策查到,她又要被活活冤死了。

顾盼子倔强的呐喊:“秦大人,我是独身,与谁交朋友是我的自由。我念您的恩情,我可以报答您,但我不想成为您的玩物。”

如同新一包炸药被引燃,这回,炸在了秦策的心里,他难以置信的瞪着顾盼子的后脑勺。

“你把我和你在一起,称做报恩?与曾如意相处之后,你就成了我的玩物?”

秦策怆然发笑,不敢相信。

长达一年的时间,拒不相见,他以冷暴力去解决问题,已经使这个曾经全心全意爱自己的女孩,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秦策究竟不知,他到底该怎样对待顾盼子,才能做到恰到好处。

对她太好,她就放肆的无法无天。若冷漠置之,她转头就可以向别人投怀送抱。

她从不是一个遵守规则的人,即便是感情亦能三心二意,令秦策束手无策,爱恨不得。

恰时,初冬在门外轻咳一声,禀报说:“大人,夫人派大寒过来,说两位小公子哭闹起来,怎么哄也哄不好,非要叫您过去。”

秦策沉吟片刻,才闷声回答:“我即刻过去。”

随后,他丢下镇尺,严肃的告诫顾盼子。

“你且在这里跪着,将事情仔细想清楚,我对你如何,你全无感觉,别人三言两语,你就成了我的玩物。

你宁愿感恩他跪地请愿,为你祈祷之功,也不愿记得,我承受天下重压,拿整个秦家做赌注,才换你死中求活。

短短一年,你便耐不住寂寞,顾盼子,你若不忠,我必杀你!”

言罢,秦策步伐沉重,恼恨的踱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