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兰克林的书房里,空气因为多方势力的对峙几乎凝固。
科尔曼——国防部刑事调查局的负责人,在向李昂抛出那个关于案子主导权的问题后,便紧盯着他,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暗示。
李昂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拿我当枪使,还想让我支持你?想屁吃呢?
没等李昂回应,联邦调查局的利亚姆助理局长率先开口,语气带着程序化的强硬,
“科尔曼,这个问题没有争议。发生在本土,针对联邦高级官员的谋杀,属于国内恐怖主义行为,依法由FbI主导调查。我们的网络和权限是最完善的。”
“完善?”
中央情报局的诺亚处长阴恻恻地插话,
“利亚姆先生,刺杀手法高度专业,与欧洲中间人遇刺仅仅间隔五个小时。这效率,这手段,背后很可能是跨国间谍网络,涉及境外情报,这已经踩过了FbI的界线,需要cIA的资源和视角。”
特勤局的本杰明助理主任立刻跟进,语气沉稳却带着分量,
“安保漏洞!诸位,一位国防部副部长在住所内被精准刺杀!这暴露了我们核心人员安保体系的致命弱点。特勤局必须深入参与,评估并修复这个漏洞,这是我们的职责。”
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的奥利佛处长言简意赅,声音像冰冷的钢铁,
“如果调查指向需要非对称手段回应,JSoc必须在场。这已超出普通刑侦范畴。”
科尔曼脸色难看,提高了音量,
“富兰克林是国防部的人!这件事关乎国防部的声誉和内部安全,dcIS拥有优先权!我们必须控制信息流向!”
几人顿时又争论起来,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科尔曼再次将目光投向李昂,带着明显的催促。
李昂知道不能再沉默。
他轻轻吸了口气,在争论的间隙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暂时停了下来看向他。
“先生们,”
李昂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张充满算计的脸,
“恕我直言,继续在这方面上消耗时间,只会让真正的凶手赢得更多逃脱的机会。”
他停顿了一下,确保吸引所有注意力,然后才继续说道,语气显得客观而务实,
“你们的理由都很有力。但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一个完美的主导权划分,而是一个最高效、阻力最小的调查机器。FbI拥有覆盖全国的执法网络,以及在国内行动的完整法律授权。由利亚姆助理局长牵头建立特别调查组,dcIS、cIA、USSS以及JSoc提供专业领域的情报和行动支持,共享信息,统一指挥。这似乎是目前能最快铺开调查网、最少内耗的方案。”
他这番话,巧妙地将“效率”和“法律授权”作为核心,既迎合了FbI的优势,又给了其他部门一个“专业支持”的台阶,没有完全否定他们的作用。
利亚姆立刻抓住机会,顺势接口,
“李昂少校的观点很务实。FbI可以立即搭建平台,各位派驻联络官,我们确保信息无缝对接,资源按需调配。目标是破案,不是争论。”
科尔曼的脸色变得难看,他狠狠瞪了李昂一眼,显然没料到这个SdSp的家伙会不支持自己。
但他无法直接反驳“效率”这个硬道理,尤其是在其他部门都没有强烈反对的情况下。
诺亚处长眯了眯眼,最终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本杰明和奥利佛也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再提出异议。
“好吧,”
科尔曼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就按这个方案先执行。FbI牵头,我们配合。但我强调,所有涉及国防机密的信息,必须经过dcIS评估!”
初步的框架就在这种充满妥协的氛围中勉强达成。
没有意义的争论结束,各方人员神色各异地散去。
当李昂准备转身离开时,科尔曼走到他身边,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李昂少校,很好的‘客观’判断。”
李昂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只是选择了能尽快找到凶手最有利的方案,科尔曼先生。难道你希望案子一直拖下去?这对你们来说脸上不好看吧?”
科尔曼被噎了一下,眼神更加阴鸷,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
李昂看着科尔曼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嗤笑。
慢慢查吧,就当是遛狗了,自己查自己还挺有意思。
他转身,走向仍在沙发旁忙碌取证的法医小组。
他来到为首的法医面前,直接问道,
“富兰克林的遗体现在在哪里?”
正低头记录的法医闻声抬头,推了推眼镜,
“长官,遗体已经转移至梅德斯塔医院的附属停尸间,进行冷藏保管。”
李昂眉头微挑,继续追问,
“初步检查有什么发现吗?”
法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目前还没有进行法定解剖。虽然按程序,这类案件可以不经家属同意,但是……”
他的话说到这里便停住了,给了李昂一个“你懂的”眼神。
李昂立刻会意。
死者身份特殊,家属必然施加了巨大压力,希望在查明真相的同时,尽量保持遗体的完整与尊严,导致解剖程序暂时搁置。
“既然没有解剖,”
李昂提出关键疑问,
“现场是如何初步判定他是死于刺杀,而非……突发疾病或其他原因?”
法医闻言,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这正是诡异的地方,长官。”
他示意李昂靠近一些,仿佛怕被什么无形之物听去。
“我们抵达现场后,对死者进行了初步体表检查。发现……死者的鼻腔和耳道里,流出了一种非常少量的、淡粉色且清澈的液体。”
“所以呢?”
李昂配合地反问,心中却已了然。
法医用一种“这你都没反应过来”的眼神看了李昂一眼,带着专业人士对门外汉的无奈,解释道,
“那是脑脊液。是颅骨内部保护大脑的液体软垫。通常只有在遭受极其剧烈的外力冲击,比如严重车祸、高处坠落导致颅骨骨折时,才有可能外流。”
他顿了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眼神忌惮地扫过书房安静的角落,声音压得更低,
“但问题是,我刚才也说了,死者被发现时,是完好无损地坐在这张沙发上的。除了鼻腔和耳道那点微小的痕迹,体表没有任何可见外伤,颅骨也没有明显的骨折或凹陷痕迹。”
法医抬起头,目光与李昂对视,里面充满了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悚,
“这就很恐怖了,长官。是什么样的力量,能隔着完好的头骨,震碎内部,导致脑脊液外泄,却又不在外部留下任何痕迹?这……这根本不符合我们已知的任何物理袭击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