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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行政区菲德维尔庄园,克劳福特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投射下斑斓却冰冷的光斑,映照着他脸上难以掩饰的惊惶。

他后悔了。

前所未有的悔恨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被卑贱的清道夫挑衅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忘了这座城市华丽表皮下的脓疮。

他久居亚当斯家族的高位,早已习惯了用权力和金钱解决问题,却忘了在这座城市腐烂的底层,有多少人会为了几千信用点就敢铤而走险,突破人性的底线。

千万悬赏?

那足以让整个地狱的盖子都被掀开!

他现在知道了。

那些平日里只配在下水道里蠕动的老鼠,此刻正疯狂地涌上地面,用枪声、爆炸声和歇斯底里的嚎叫,将新纽约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场。

冲击七区关卡?

大规模武装冲突?

这帮疯子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事情彻底脱离了掌控,变得无比棘手。

即便亚当斯家族是幕后掌控美利坚的十七家族之一,想要压下这等规模的动乱也绝非易事,更何况还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等着看亚当斯家族的笑话,甚至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下一块肉。

克劳福特心烦意乱,面色阴郁得能滴出水。

他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是为了对付一个该死的清道夫,竟会引出这么大的乱子,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了席卷全城的灾难。

“阴差……都是因为你!该死的清道夫!”

他咬牙切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将所有过错都偏执地嫁接到那个名字上,丝毫不去思考,正是他自己掷出的那块“悬赏巨石”,才激起了这滔天巨浪。

他疯狂地思索着对策,像一只落入蛛网的虫子,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将自己从这场必死的局中摘出去的希望。

投靠其他家族?

揭露亚当斯少爷的癖好以换取庇护?

不,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掐灭。

那样只会死得更快,更惨!

亚当斯家族或许会因此蒙羞,少爷最严重也不过是放弃继承权,但他克劳福特,这个知晓太多内情的“忠仆”,绝对会被第一时间清理掉,甚至他的死法会比现在凄惨百倍。

那么,主动向家族坦白,祈求宽恕?

呵,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家族执法队带走,在某个阴暗角落里被秘密处决。

然后所有罪名——煽动暴乱、滥用家族资源、乃至亚当斯少爷那些见不得光的癖好和死亡,都会完美地扣在他这个“罪恶的管家”头上。

他将背负着无尽的骂名和污点下地狱,而亚当斯家族,依旧是那个光鲜亮丽的亚当斯家族。

一想到那注定到来的结局,克劳福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呼吸困难,耳中嗡嗡作响。

他脚步踉跄地后退,颓然跌坐在一张复古的高背椅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下来,面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那片依旧“祥和”的庄园景色。

完了。

他死定了。

谁也救不了他。

下午的阳光依旧明媚,却再也照不进他冰冷绝望的内心。

……

嘀嗒…嘀嗒…

落地复古摆钟的钟摆机械地摇晃,如同催命的倒计时。

西边天际最后一丝橘红色的余晖彻底被墨色吞噬,而纽约城内的枪声与爆炸却并无停歇的迹象。

克劳福特面前的红木茶几上,已经歪倒着两三瓶空空如也的红酒瓶。

浑身酒气冲天,双目迷离涣散,原本一丝不苟的礼服领结被扯开,领口沾满了酒渍,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在高背椅上摇摇欲坠。

是的,他放弃了。

正是他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了名为“贪婪”与“混乱”的灾厄。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打开魔盒后,那必然的反噬。

“咯…”

克劳福特打了个酒嗝,举起手中还剩小半瓶酒的瓶子,仰头“咕咚咕咕咚”地猛灌了几大口,仿佛想用酒精浇灭内心的恐惧。

随即,他发泄式地将酒瓶狠狠掼向地面!

乓啷!

红酒瓶身瞬间碎裂!

瓶中残余的、如同鲜血般的红酒四溅开来,在地板上晕染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Son… of… a bitch!咯!”

他打着酒嗝,神经质地指着空气咒骂起来,

“该死的……阴差……咯!我死定了……哈哈……哈哈哈……咯!……你也死定了……亚当斯家族……绝不会……咯……放过你……咯……你们这些婊子养的……阴沟里的老鼠……”

他癫狂的笑声和断断续续的咒骂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穷途末路的绝望与歇斯底里。

就在他一口一个“bitch”,一口一个“Rat”地宣泄时,一道突兀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嗓音,从房间的阴影角落里传来,

“哟…管家先生好雅兴啊…这就提前开红酒庆祝上了?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克劳福特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猛的扭过头,醉眼朦胧又带着惊骇地望向那片阴影,

“who… who is there!? e out!!”

(谁…谁在那里!?出来!!)

“呵呵……”

一声轻笑传来,伴随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李昂皮笑肉不笑地缓缓从阴影中踱步而出,黑色风衣的下摆轻轻晃动,

“管家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是我啊,阴差…过来拿我的‘心理损失赔偿金’的…您该不会……忘了吧?”

克劳福特怔住了,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使劲瞪大了迷蒙的醉眼,死死盯着李昂的脸,似乎无法理解阴差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短暂的呆滞过后,是彻底的情绪失控。

“是你!你这该死的阴沟里的老鼠!!Youre dead!! You! are !fucking!dead!motherfucker!!”

他呼吸粗重如风箱,挣扎着从椅子上踉跄站起,双目布满血丝,指着李昂疯狂咆哮,

“该死的!你以为你赢了?哈?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都得死!!亚当斯家族会碾碎关于你的一切!!你这个白痴!!我说的是所有!!你认识的所有人!你在乎的所有东西!!都会被彻底抹掉!!”

他神情癫狂,唾沫横飞,将所有的恐惧和怨恨都化作最恶毒的诅咒。

李昂只是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唯独那双眸子里,寒意如同西伯利亚的冰川,越来越冷。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的毫无波动,

“鉴于你刚才…辱骂了我好多次…我想,我有必要适当提高一点‘心理损失赔偿金’的数额了…管家先生…”

克劳福特闻言,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语气里充满了极致的嘲讽,

“哈!阴沟里的老鼠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到死也摆脱不了那食腐的卑劣习性!想要钱?想要那一千万!?有!”

他目光里淬满了怨毒,死死盯着李昂,一字一句地诅咒道,

“不过…你得下地狱去找撒旦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