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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霞庄那夜,是我穿越而来最深的噩梦。

我至今仍不愿回想那混杂着催情香气的甜腻空气,不愿记起三郎君眼中那不属于他的迷乱与痛苦,以及我自己身体被撕裂时的疼痛与绝望。

那一刻,我不是玉奴,也不是初七。

我只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倒霉鬼,在一个陌生的身体里,承受了一场荒唐的掠夺。

我作为暗卫的警觉,以及作为现代女性的尊严,在那一刻被药物和权力的阴谋碾得粉碎。

雁回知道了一切。

他没有多问一句,却用最直接,也最冷酷的方式,为我——讨回了一点公道。

他去狠狠地鞭打了那个给我一记手刀,将昏迷的我送到三郎君身边的林昭。

他也亲自出手,废了在香炉中放下催情香的侍女青梅的一只手。

我不知道这两件事里,有多少是出于三郎君震怒之下的授意。

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雁回沉默行动下那份汹涌的怒火与压抑的痛苦。

他心里是不好受的。

自望霞庄回来的那些日子,我夜夜无眠。

闭上眼,就是那晚令人窒息的纠葛。

我知道,每个夜晚,雁回都像一尊沉默的石像,守在我所住房间的屋顶上。

就如同他知道,我每晚会睁着眼直到天亮。

第二天,我的桌上也会悄无声息地多出一小撮安神的西域奇香,比三郎君书房里的品级更高。

我不堪于继续与三郎君若无其事地相处。

从若水轩逃离后,他便也时常戴上暗卫的面具,沉默地守在宝霞阁附近。

每次我从外面回来,疲惫地推开房门,总能看到桌上放着他留下的东西。

有时是几块新出炉的桂花糕,有时是几颗新摘的、还带着露水的江南枇杷。

他用他独有的方式,笨拙地,固执地,让我知道,他在。

他在默默地关心我,在意我。

我也能清晰地察觉到他深藏的愧疚与自责。

自那晚之后,他甚至有些回避与我直接接触。

或许,是因为在望霞庄出事时,他恰好被三郎君派出去搬救兵,未能在我最需要支援的时候出现,才导致了我后续的受困和失身。他为此深深自责。

或许,也是因为他觉得,同为暗卫,我们都不过是受制于主人和身份的工具,他能为我做的实在太少,所以内心备受煎熬。

我们之间,隔着身份的沟壑,隔着望霞庄的难堪记忆,也隔着他无法言说的愧疚。

直到今天。

直到他抱着一个漂亮的金渐层小猫,穿过庭院里斑驳的树影,向我走来。

他和小猫,在我的眼里,都发着光。

我惊喜地接过了小猫。

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雁回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抱着猫无声地流泪。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释然,有心疼,还有那份他藏不住的、深深的愧疚。

良久,我抬起头,用袖子胡乱抹去眼泪,对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谢谢你,雁回。”我说,“我很喜欢。”

他似乎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就像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抱着这只小猫,我调整好呼吸,步履沉稳地走向三郎君的书房。

我必须谨守本分。

这只猫,哪怕是雁回带来的,哪怕它对我意义非凡。

它的去留,也只能由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决定。

书房里一如既往地燃着清冷的沉香,三郎君正在临摹一幅新的画稿。

见我进来,他搁下手中的紫毫笔.

目光落在我怀中的小猫身上,眼神平静,看不出喜怒。

“郎君。”

我垂首,抱着小猫跪下。

“雁回带回此物,属下不敢擅自处置,请郎君示下,是否可以留下它。”

我的声音平板而恭敬,没有丝毫个人情绪的起伏.

完全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在请示汇报。

作为影直,我不该留下这只可能会影响任务的活物。

可是我来问了,就说明我想留下它。

以三郎君的通透,自然懂我这言行不一背后的挣扎。

他静静地看了我片刻,那目光像是带着重量,压在我的头顶。

时间久到我以为他会像处理一件多余的摆设一样,让我将它丢出去。

府里从不养这些东西。

然而,他却开口了。

声音是一贯的温润如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度。

“你自己喜欢,便留下吧。”

我心中猛地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仿佛没有看到我的失态,视线重新落回那只小猫身上,淡淡地继续说。

“既是你的猫,名字也由你自己来定。”

我抱着小猫的手指微微收紧。

小猫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紧张,不安地动了动。

我能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穿透我所有的伪装。

看到我心底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宽容而翻涌的情绪。

我立刻低下头,用一种最符合我身份的简单直接的逻辑,恭敬地说道。

“谢郎君。属下是初七,那……便叫它小七吧。”

这是一个完美的借口,无懈可击。

它将一份深埋于我心底、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私人情感,巧妙地伪装成了一个暗卫对自己代号的恪守与认同。

三郎君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微光,似乎有些意外,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可。”

一个字,尘埃落定。

得到许可,我抱着小七,恭敬地磕头谢恩。

然后抱着它,以平稳的姿态退出了书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隔绝了那道让人无所遁形的视线,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是一片冰凉的冷汗,仿佛刚从一场无形的审判中侥幸逃脱。

怀里的小七又轻轻“喵”了一声,用它的小脑袋蹭了蹭我的下巴。

我低下头,看着这团温暖的、鲜活的生命,心中百感交集。

它叫小七。

是雁回送来的,是三郎君允许的。

它是我那段回不去的前世唯一的念想。

也是我在这个孤寂世界里,收到的一份温柔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