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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雁回的院子里出来,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冬日的寒意,却吹不散我心头那股混杂着恼怒与焦灼的燥热。

青梅就像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精准地找到了雁回这块看似坚硬、实则柔软的七寸之地。

她没有用武力,那对雁回毫无作用。

她用的是示弱,是共情,是精心编织的情感陷阱。

她成功了,在雁回那片除了忠诚与任务之外几乎一片荒芜的心田里,强行种下了一颗属于她的种子。这颗种子一旦生根发芽,谁也无法预料会结出什么样的恶果。

雁回是郎君手中的利剑,也是护卫是我的之牢固屏障。

我绝不能容忍这把剑的锋芒被一丝一毫地腐蚀。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与雁回之间的私人情绪,更不是什么意气之争。它关乎所有人的安危,关乎郎君在南海即将展开的新局面。

我压下心底翻涌的混乱思绪,脚步一转,径直朝着三郎君的书房走去。

我叩响了门。

“进来。”

三郎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我推门而入,他正坐在案后,面前铺着一张南海郡的舆图,显然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赴任做着准备。他抬起眼,目光落在我身上。

“何事?”

他平静地看着我。

我将对雁回的担忧,以及青梅所使用的手段,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向他做了汇报。

我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夹杂任何个人情绪,只是作为一个暗卫,客观地陈述我所观察到的事实,并分析其中潜藏的巨大风险。

“……青梅此人,心机深沉,手段诡异。

她并非通过寻常的媚术,而是利用言语和情境,攻心为上。

雁回于此道并无防备,今日之事,看似微末,实则已在她与雁回之间建立起一道旁人无法介入的特殊联结。此联结若被她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我说完,便垂首静立,等待三郎君的决断。

书房里一时间静得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三郎君的指节在舆图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不疾不徐,却仿佛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上。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知道了。”

仅仅是三个字。

他抬眸看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冷冽。

“此事,我来处理。”

我心中一凛,躬身应是。

我知道,当三郎君用这种语气说出“我来处理”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件事已经被他提升到了最高等级的警戒。

青梅的下场,恐怕不会好了。

然而,我又清楚,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青梅现在还主控着芷薇娘子那条线,而芷薇娘子是我们在宫中,尤其是在后宫之中,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在我们将要离开京师,权力交接的这个微妙时刻,动青梅,很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惊动我们不想惊动的势力。

但三郎君和其背后的谢氏,绝不会容忍一头会反噬主人的猎犬。

这其中的关键,只在于何时动手,用何种方式动手,是敲山震虎的惩戒,还是让她无声无息地彻底消失。这盘棋,将由三郎君亲自来下,而我,已经做完了我该做的那部分。

从书房告退,我心中的焦虑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因为窥见了这冰山一角下的暗流而愈发沉重。京师,这座权力的旋涡,我们即将离开,却又仿佛永远无法真正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离开京师前的一系列重要事宜。

整个崔府都笼罩在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氛围之中。

三郎君被任命为南海都督的诏令一下,整个京师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们身上。

明面上的恭贺与拜访络绎不绝,暗地里的试探与窥伺更是如同附骨之疽,从未停歇。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好所有手尾,悄无声息地从这座巨大的棋盘上暂时抽身。

因为湘夫人和秋娘子会与崔家主一道继续留在京师,所以我们在京师布下的情报网络和各项产业布局并不会撤销。秋娘子经验老道,手段沉稳,由她继续掌管京师的情报网,三郎君很是放心。

至于我自己一手开拓的那些人脉和渠道,我也逐一发出了指令,让他们暂时转入蛰伏状态,静待时机。这其中,也包括了倩儿。

自我从宫中被“赐婚”于三郎君,我与倩儿的联系便转入了更深的地下。

她依旧是绮红楼那个风情万种的花魁,而我,却已换了另一重身份。

这天,我仍是由后窗处去见了她。

得知我即将离京一段时间,返回陵海城,她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她只是沉默了片刻,从贴身的衣物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东西,托我转交。

那是一道用红锦缎包裹的护身符,符纸已经有些微微泛旧,显然被她珍藏了许久。

“这是上次在寺中,我一同求的。”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怅惘。

“其中那道,早已给了你。这道符……本该送给另一个人,却因为行程匆匆错过,一直没能送出去。”

我看着她手中的护身符,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我知道,能让她如此珍视,一直念念不忘,托我转送的,绝非寻常之物,其背后必然牵扯着她最深的挂念。

“那个人,一直在我的心里,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倩儿的眼眶微微泛红,她仰起头,似乎想把泪水逼回去。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也不知道她如今过得好不好。

你此去陵海,路途遥远,或许……或许有机会能经过她所在的地方。

我希望你能帮我把这个送给她,就当是……报个平安。”

她的声音里带着恳求。

“她是谁?”我终于问。

倩儿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吐出了几个字:“她是我的妹妹。”

妹妹。

我心中一动,想起了多次见面时,她偶尔流露出的对家人的思念。

我一直以为她想念的是她的弟弟。

原来,她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妹妹。

我点了点头,郑重地从她手中接过那道护身符,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牵挂。

我没有多问她妹妹的名字,也没有问更详细的缘由。

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知道得越少,有时候反而越安全。

“地址我会写给你。”

倩儿见我应下,明显松了一口气。

“若是不顺路,或是有任何风险,你切莫勉强。”

“我尽力而为。”

我将护身符妥帖地收入怀中,郑重承诺。

告别了倩儿,下一个需要安排的,便是宝霞阁。

这个我一手创建,并在这京师一鸣惊人的珠宝阁,如今在京师的贵女圈中已是声名鹊起。

它不仅是敛财的工具,更是我打探消息、建立人脉的重要据点。

如今我要离开,它的归属便成了一个问题。

我将此事与三郎君商议,他的建议是,将宝霞阁暂时交托给崔遥。

“崔家在京师根基深厚,有崔遥帮你看着,无人敢轻易动它。”

三郎君分析道。

“况且,玥小娘子与你交好,时常要去宝霞阁坐坐。

由崔遥看管,她出入也方便些,不至于人走茶凉,断了这份情谊。”

我明白三郎君的深意。

他并非不能将宝霞阁交给崔氏或徐氏的人来打理,但他选择了崔遥,这其中既有对崔家盟友身份的巩固,也有对我个人人际关系的体恤。尤其是玥小娘子,这位天真烂漫的崔家嫡女,是我在京师为数不多的、不掺杂太多利益的友人。

三郎君此举,无疑是在为我维系这份难得的友谊。

我点头同意了。由崔遥接手,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离京的日子越来越近,行囊已经开始打包,马车也已备好。

京师的繁华与喧嚣,仿佛即将被我们抛在身后。我甚至有了一种错觉,仿佛只要一离开这里,那些诡谲的阴谋、沉重的秘密,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然而,我终究是低估了这座权力之城的不可预测性。

就在我们预定出发的前三天,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如同一道旱雷,毫无征兆地在我头顶炸响。

那天下午,我正在清点需要带走的机密文书。

一名负责外联的线人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连礼节都忘了,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惊骇。

“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心中猛地一沉,厉声问道:“慌什么!说清楚!”

那线人喘着粗气,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

“宝霞阁……宝霞阁出事了!我们最好的两位匠人……被,被人给掳走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

匠人!那是宝霞阁的灵魂人物,我好不容易找来的顶尖工匠,没有他,宝霞阁那些精巧绝伦的设计根本无法实现!

“是什么人干的?!”我马上追问。

线人吓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说出了一个让我如遭雷击的名字。

“是……是小殿下!是雍王世子,刘怀安!”

刘怀安!那个嚣张跋扈的小霸王!

不等我细想,线人又补充了一句,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我心中所有的怒火。

“小殿下他……他还……他还从宝霞阁里,顺手抱走了您养的那只猫……”

我的小七!

那一瞬间,我眼前一阵发黑,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什么离京的计划,什么南海的未来,什么暗卫的冷静与克制,全都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股难以遏制的狂怒,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从我的胸腔深处猛然炸开,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

刘怀安!

他第一次看上了三郎君的鹿图和匠人,鹿图得手了,匠人没有如愿。

他第二看上了小七,被三郎君再次明确婉拒。

这次,竟敢明晃晃地直接动手抢人抢猫了?!

我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

一股冰冷的杀意自我身上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