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我和何琰如同两道若有似无的青烟,缀在刘怀安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后方。

那只名为“黑将军”的巨犬被四个壮硕的仆役抬在一块门板上,像是个战死的将军,死沉死沉的。刘怀安一脸愤恨,气势汹汹。

雍王府邸坐落在屏城最显赫的北街。

朱漆大门在夜色中宛如一张巨兽的口,两旁的石狮子狰狞威武。

刘怀安一行人根本不需要通报,门房见是二殿下,吓得连滚带爬地开了中门。

就在那两扇沉重的木门缓缓开启,门轴发出“吱呀”声响的一瞬间,我和何琰对视一眼。

府邸高墙内情况不明,贸然翻越恐触发机关。

刘怀安和他的仆从,正好给了我们从正门潜入的机会。

我们贴着那群慌乱的仆役,匆匆进了雍王府的大门。

慌乱的人群中,并没有人留意到队伍中多了二人。

雍王府的前庭,奢华程度令人咋舌。

回廊曲折,皆是雕梁画栋,假山奇石错落有致,甚至引了一弯活水绕廊而过,水声潺潺,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动静。

“大兄在哪?!”

刘怀安他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

一个身着青灰长袍的总管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脸上堆满了小心翼翼的笑:“哎哟,我的二殿下,世子殿下正在王妃院里请安呢……”

“在母妃那儿?正好!”

刘怀安眼睛一亮,大袖一挥。

“把黑将军抬上!跟我走!”

总管一看那只昏死过去的巨犬,脸色都白了:

“殿下,这……上次带狗去王妃院里,世子殿下才刚责罚了属下……”

“黑将军都站不起来了!”

刘怀安不耐烦地一路向前。

总管不敢再拦,只能苦着脸跟在后面。

我和何琰在暗处交换了一个眼神,身形再次启动。

继续跟在仆从身后向前。

前方一片花香,一行人穿过垂花门,往内院走去。

内院的景致更是清幽。

这里种满了奇花异草,即便是在夜里,也能闻到一股浓郁的幽香。

这种花,只有极尊贵的人家才养得活。

刘怀安走到院落前,脚步忽然顿了顿。

原本嚣张的气焰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下去了一截。

他回头,看着身后那群抬着狗、气喘吁吁的仆从,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

“把黑将军抬过来,就放在这院门口的台阶下。

你们守着,别过来了,看好黑将军,免得它醒了乱叫,吓着我母妃……

若是吓着母妃,大兄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这大概是他今晚说过的最“懂事”的一句话了。

看来,这位雍王二公子,虽然混账,但对那个“大兄”却是怕到了骨子里。

仆从们如蒙大赦,赶紧将那巨大的黑狗放下。

刘怀安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冠,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挂起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像是一阵旋风般冲进了院子。

“母妃!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我和何琰趁着混乱已经潜入了院内。

这院子极大,种着几株百年的古银杏,树冠遮天蔽日,正是藏身的绝佳之处。

我们各自选了一根粗壮的横枝,屏住呼吸,将身体与树干融为一体。

透过繁茂的枝叶,下方的场景一览无余。

正房的门恰好打开,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出,将院子里的青石板照得一片通明。

几个人影从房内走了出来。

当先一人,是一位身着紫红色锦缎常服的美妇人,发髻高耸,插着赤金步摇,虽已年过四十,但保养得极好,眉眼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绝色风姿。这便是雍王妃了。

她的左身侧候着一个衣着俏丽的女娘,侧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

在王妃右身侧稍微落后半步的地方,站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年轻郎君。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宽袖长袍,腰间束着玉带,并未佩剑。

整个人站在那里,便有一种如渊渟岳峙般的气度。

即便隔着这么远,我依然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压迫感。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手握生杀大权才能养出来的势。

刘怀彰。雍王世子。

“母妃!”刘怀安直接扑了过去,像个受惊的孩子。

雍王妃被他的来势冲得倒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丝惊慌。

“小心!”

旁边那年轻郎君反应极快,伸手稳稳地扶住了王妃的手臂。

同时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一挡,便将冲过来的刘怀安隔开了一尺的距离。

王妃的另一侧,一个原本低着头、身形纤细的女娘也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扶。

就在这一瞬间,那年轻郎君的手与那女娘的手指轻轻碰在了一处。

那女娘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缩回手,羞涩地低下了头,退后一步,将大半个身子都藏进了王妃身后的阴影里。

我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那女娘的模样。

但光线昏暗,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依稀觉得有些身姿曼妙,气质不俗。

“站好回话!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刘怀彰的声音并不高,甚至听起来有些温润,但语气中的威严却不容置疑。

刘怀安一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张牙舞爪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缩了缩脖子,从王妃身边转过身,看向刘怀彰,脸上的表情从撒娇变成了敬畏,还带着几分讨好。

“大兄……”

刘怀彰松开扶着王妃的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目光淡淡地扫过刘怀安:

“这么晚了,跑到母妃这里大呼小叫,是为何事?”

“大兄!有人欺负我!”

刘怀安似乎找到了主心骨,指着院门口那团黑影,愤愤不平地告状。

“大兄!不知是谁把我的黑将军给快打死了!快给我报仇,找出他来,打死他!”

王妃闻言,眉头微蹙,伸手拉过刘怀安,嗔怪道:

“你这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给你大兄添乱!

这一大晚上的,你拉着只狗去街上溜达做什么?

若是伤了百姓,又是你大兄给你收拾烂摊子。”

虽然是责备,但语气里满是宠溺。

刘怀安撇撇嘴:“母妃,我……我……”

半天没了下文。

刘怀彰缓步走下台阶,朝着院门口那只昏迷的恶犬走去。

他走到黑犬身旁,他微微弯腰,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那狗的后颈处按了按。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

片刻后,他的手指停在了我劈击的位置。

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的眼神变了。

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

他站直了身子,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目光却投向了漆黑的夜空,仿佛能透过这层层黑暗,看到藏身于树上的我们。

“说说,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比方才冷了几分。

那个跟随刘怀安的贴身仆从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回……回世子殿下,当时……当时小的们也没看清。

就看见一道黑影闪过,然后……然后黑将军就扑了过去,紧接着……就倒下了。

那人……那人身手极快,小的们搜遍了附近,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刘怀彰将擦过手的丝帕随手扔落,那洁白的丝帕飘落在黑犬的身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没有用兵器,纯靠掌力。……这力道的拿捏,堪称精妙。”

我在树上听得心惊肉跳。

“这屏城之中,何时来了这样的高手?”

刘怀彰转过身,目光扫视着跪了一地的仆从,最后落在了院内他自己的护卫身上。

“去请王参军。”

“传我令。”

刘怀彰的声音冷冽如冰。

“今夜封锁四门,许进不许出。另外,派人去查城里所有的客栈、酒馆、旅舍,凡是近日入城的生面孔,尤其是身上带着功夫的,无论男女,全部记录在案。若是遇到可疑之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宁可错抓,不可放过。”

“是!”那护卫领命,转身大步离去,甲胄摩擦发出肃杀的声响。

我感觉到身旁的何琰呼吸微微一滞。

我们当初没有选择住在城里的客栈,这真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刘怀彰处理完这些,目光重新落回那群瑟瑟发抖的家丁身上。

“至于你们……”

他淡淡地开口。

“连主子的狗都看不住,留着又有何用?”

“世子殿下饶命!世子殿下饶命啊!”仆从们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磕头求饶。

刘怀彰不为所动,只是挥了挥手:

“每人领十鞭,去刑房领罚。若是敢叫出一声,就再加十鞭。”

“谢世子殿下恩典!”

那群仆从竟然如蒙大赦,虽然脸色惨白,却迅速爬起来,自动排成两行,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去。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深深的寒意。

这不仅仅是惩罚,这是一种绝对的掌控。

这些人在刘怀安面前或许还能偷奸耍滑,但在刘怀彰面前,他们连恐惧都是规矩的。

雍王世子,已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