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剑冢迷雾，玄铁试锋
踏入浓雾的瞬间，东方白便感觉周身一紧，仿佛陷入了粘稠的胶水之中。不仅视线被限制在丈许之内，连精神力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如同陷入泥沼，难以延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苍凉、却又无比锋锐的气息，无处不在，刺得人肌肤隐隐生疼。这雾气，并非寻常水汽，更像是无数细微剑气凝聚而成！
他运转北冥混沌诀，混沌内力在体内缓缓流淌，将那股无形的锋锐之气隔绝在外，这才感觉稍好。脚下是湿滑的碎石，四周寂静得可怕，唯有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在浓雾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循着那两张残图在怀中越来越强烈的灼热感应，以及冥冥中对那股绝世剑意的追寻，一步步向峡谷深处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精神力虽被压制，依旧全力散开，警戒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行不过百步，前方雾气忽然一阵剧烈翻涌，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三道灰影如同鬼魅般从雾中扑出！竟是三具手持锈迹斑斑古剑的人形骷髅！眼眶中跳动着幽蓝色的灵魂之火，动作僵硬却迅捷无比，剑法古朴狠辣，直取东方白上、中、下三路！
剑奴？！
东方白眼神一凝，并指如剑，混沌剑气瞬间迸发！
“嗤嗤嗤！”
三道指劲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三具骷髅持剑的腕骨之上！
“咔嚓！”脆响声中，三具骷髅手腕断裂，古剑坠地。但它们动作不停，竟以断裂的骨臂继续戳刺而来，悍不畏死！
“哼！魑魅魍魉！”东方白冷哼一声，不再留手，身形晃动间，掌力吞吐！
【归墟大手印·震】！
一股磅礴的震荡之力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嘭！嘭！嘭！”
三具骷髅如同被巨锤砸中，瞬间散架，碎骨与幽蓝火焰四处飞溅，随即被浓雾吞噬，消失无踪。
解决了这三具剑奴，东方白继续前行。越往深处，雾气中的剑意越发凌厉，甚至开始主动侵袭他的精神。幻象丛生，时而仿佛有万千剑客持剑杀来，时而仿佛置身于古战场，金戈铁马，杀气盈天。这些精神攻击，对于经历过漠北血火、又吞噬过“影刺”精神力的东方白而言，虽有些麻烦，却远不足以撼动他的意志。北冥混沌诀运转，混沌意境包容万物，将那些杂乱剑意与精神冲击纷纷化解、吸收，反而让他对“剑”的理解，更加深刻了一分。
沿途，他又遭遇了数波袭击。有隐匿于雾气中、发出无形剑气的诡异阵法；有从崖壁上突然扑下、快如闪电的剑蝠；更有一些残破的、却依旧保留着部分灵性与剑招的古老剑器，自主飞起攻击。这些阻碍，皆被他以强横的实力与愈发精进的【无极剑道】一一破除。
他的剑道，在这充满危机与机遇的环境中，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精铁，正在被千锤百炼。从快活林荆无命的杀戮之剑，到松风岭令狐冲的无招之剑，再到此刻剑冢中蕴含的无数古老、纯粹、或霸道、或轻灵、或诡异的剑意碎片，所有的一切，都在被他吸收、消化、熔炼，融入自身的【无极剑道】之中。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雾气忽然变得稀薄，视野陡然开阔。
他已然来到了峡谷的最深处。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相对平坦的石台，方圆近百丈。石台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三丈的巨碑，碑身黝黑，非石非玉，上面以凌厉无匹的剑意刻着四个大字——剑冢！
大字之下，还有两行稍小的刻字：
「纵横江湖三十馀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 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睥睨天下、却又高处不胜寒的绝世寂寞与傲然。仅仅是看着这些字，东方白便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剑意扑面而来，仿佛有一位绝代剑客正背对着他，仰望苍穹，叹息着无敌的寂寞。
“独孤求败……”东方白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心中亦生出一股豪情与共鸣。武道之巅，本就是孤独的。而他，必将超越前人，踏足那无人能及的境界！
他的目光越过巨碑，看向其后。那里，并无想象中的累累坟冢，而是插着寥寥数柄形制各异的剑！
第一柄，青光闪烁，凌厉刚猛，无坚不摧，正是那「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的青锋剑。
第二柄，紫气氤氲，软剑无常，「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
第三柄，黝黑沉重，大巧不工，正是那「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的玄铁重剑！
第四柄，则是一柄已腐朽的木剑，旁边刻着「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四柄剑，代表了独孤求败四个阶段的剑道境界！
而最吸引东方白目光的，便是那柄黝黑无锋的玄铁重剑！此剑虽无锋芒，却自有一股镇压一切、破灭万法的沉重剑意，与他【混沌破天拳】中蕴含的“力”之极致，隐隐相合！
他缓步走向那柄玄铁重剑。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股磅礴浩瀚的剑意压迫，仿佛面对的不是一柄剑，而是一座亘古存在的山岳！
就在他伸手即将触碰到剑柄的刹那——
“嗡——！！！”
整个石台猛然一震！插在四周地面、岩壁上的无数柄锈蚀、残破的古剑，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齐齐发出震颤与嗡鸣！一道道或强或弱、或凌厉或古朴的剑意冲天而起，汇聚成一股庞大无比的意志洪流，如同滔天巨浪，朝着东方白碾压而来！
这并非实体攻击，而是剑冢之中，无数年来陨落、沉寂于此的万千剑器残留的剑意，被玄铁重剑引动，形成的最终考验！唯有得到这万千剑意认可，或者说，以自身剑道意志将其压服之人，方有资格执掌这柄代表着力之极致的重剑！
刹那间，东方白仿佛置身于一片剑意的海洋！眼前景象变幻，无数持剑的人影从历史长河中走出，施展着各自毕生绝学，带着不屈的战意与执念，向他发起了冲锋！有刚猛无俦的霸者，有轻灵飘逸的刺客，有诡异莫测的奇士……万千剑道，纷呈眼前！
精神层面的压力，远比之前雾气中的侵袭强大了何止百倍！
东方白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识海如同被亿万钢针穿刺，灵魂都在震颤！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区区残念，也敢阻我道途？！”
他屹立于剑意风暴的中心，北冥混沌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识海之中，那由无数武学熔炼、历经血火淬炼而成的【无极剑道】意志，轰然爆发！
没有具体的招式，只有一股囊括万有、演化混沌、破灭万法的无上剑意！这剑意，既有青锋之利，亦有软剑之变，更有重剑之力，最终归于混沌无极！
他的意志，化作一柄无形无质、却仿佛能开天辟地的混沌巨剑，悍然斩入了那万千剑意汇聚的洪流之中！
“轰——！！！”
无声的惊雷在精神层面炸响！
混沌剑意所过之处，那万千剑意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崩解、溃散、或被强行吞噬、同化！任你千般变化，万种凌厉，我自一法破之，归于混沌！
这是一场意志与剑道的比拼，凶险程度，更胜血肉搏杀！
东方白的身影在石台上微微晃动，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那是精神剧烈碰撞带来的反噬。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锐利！【无极剑道】在这极致压力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练、升华！那些被击溃的剑意碎片，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化作了最精纯的养料，被他的混沌剑意吸收，使得他的剑道底蕴，以恐怖的速度增长！
不知过了多久，那汹涌澎湃的万千剑意洪流，终于缓缓平息、退散。石台周围那些嗡鸣的古剑，也重新恢复了沉寂。
东方白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混沌开辟、星辰生灭的景象一闪而逝。他的精神力虽然消耗巨大，却变得更加凝练纯粹，对剑道的理解，已然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无极剑道】正式大成，距离那“无剑胜有剑”的至高境界，也只差最后的积累与契机。
他再次伸出手，握向了那柄玄铁重剑的剑柄。
这一次，再无任何阻碍。
入手冰凉、沉重！以东方白如今的力量，竟也感到手臂微微一沉！此剑恐怕不下三百斤！
他运起内力，缓缓将重剑提起。剑身黝黑，毫无光泽，剑刃未开，却自有一股镇压八荒、破灭一切的恐怖气势。
“好剑！”东方白赞了一声。此剑正合他【混沌破天拳】的路子，若以之施展“归墟”、“震宇”等招，威力必将更上一层楼！而且，剑中蕴含的那股纯粹的力量意境，对他进一步熔炼自身武学，有着极大的借鉴作用。
他心念一动，尝试将玄铁重剑收入系统空间，竟然成功！看来此剑虽神异，却并非拥有独立意识、无法收纳的活物。
收起重剑，他又将目光投向那柄腐朽的木剑。此剑代表了独孤求败最终的“无剑”境界，虽已腐朽，其中蕴含的那份“不滞于物”的剑理，却是无价之宝。他小心翼翼地将木剑连同其下的刻字石碑，一并收入系统空间。
至于青锋剑与紫薇软剑，虽也是神兵，但于他目前道路助益不如重剑与木剑之理，便留待有缘。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看向那“剑冢”巨碑，对着这位未曾谋面的剑道前辈，微微拱手一礼。此番剑冢之行，收获远超预期，不仅得了玄铁重剑这等神兵，更让他的【无极剑道】大成，实力暴增！
是时候，返回黑木崖，了结一切了！
他转身，大步向着来路走去。周身气息虽然内敛，但那股经过剑意洪流洗礼后的锋芒与厚重，却已浑然一体，令人心折。
当他走出迷雾峡谷时，等候在外的朱聪只觉得眼前的教主，似乎与进去时又有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却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更加深不可测，仿佛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又似一片望不到底的深潭。
“教主，您出来了！”朱聪连忙迎上。
东方白微微颔首，目光遥望黑木崖的方向，眼中寒芒如电。
“走吧。”
“该回去，清理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