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看着妇人带着云哥儿离开的背影,阿福一脸崇拜的对李晚说道,“你可真厉害!就那么一说,就卖出了这么多玩具!”
“就是!就是!”旁边的另一名小二也附和道,“刚刚那小哥儿横冲直撞的,我们不知喊了多少遍他都不听,他娘亲也喊不住,可东家你把那流沙瓶一拿出来,那小哥儿立马就安静了,可真神奇!”
李晚闻言皱了皱眉,脸上的温和笑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而郑重的神情。她的目光扫过阿福和另一位小二,声音清晰而坚定地说道:“我拿出流沙瓶,给出建议,那样做并不是为了卖玩具。”
阿福和同伴脸上的兴奋和崇拜瞬间凝固,化作了茫然和不解。不是为了卖玩具?那东家费心费力说了那么多,还特意推荐了玩具是为什么?
李晚看着他们困惑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却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你们只看到那小哥儿安静了,我卖出了几件玩具。可你们可曾想过,那孩子为何会那般‘横冲直撞’?他娘亲又为何那般心力交瘁?”
阿福和那小二面面相觑,迟疑地摇了摇头。在他们朴素的认知里,那不就是“淘气”、“没规矩”、“娘亲管不住”吗?
“那不是简单的淘气,”李晚走到桌边,拿起云哥儿刚才短暂专注过的流沙瓶,轻轻晃动着,里面的彩沙缓缓流淌,“有些孩子,天生就像这瓶子里的沙,心思流动得比旁人快得多,难以控制。他们不是故意要捣乱,不是故意不听娘亲的话,而是他们小小的身体里,有一股他们还无法管束,就像一匹脱缰的小马的,奔涌的‘气’。”
她放下瓶子,目光真诚地看着自己的伙计:“那位夫人,她不是不管教,她是用尽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法子,却依然束手无策。你们看到她眼底的疲惫和无奈了吗?那不是对孩子的厌烦,那是深深的忧虑和爱莫能助的痛苦。”
“我拿出流沙瓶,是因为我知道,这样缓慢流动、色彩变幻的东西,能像一个小小的‘锚’,暂时帮那孩子纷乱的心神找到一个可以停泊、可以专注的点,让他获得片刻的平静。我推荐串珠、鲁班锁,是因为这些需要手眼协调和耐心的玩具,能帮助他一点点学习如何集中精神,如何控制自己身体里的那股“气”,如何完成一个小目标。”
李晚的语气带着一种悲悯和责任感:“我告诉那位夫人那些方法——让她给孩子充足奔跑的空间、建立清晰的规矩、把大任务拆小、及时地夸奖——是想给她一条可能走得通的路。是想让她知道,她的孩子并非顽劣不堪,他只是需要不一样的引导;是想让她重新燃起希望,知道还有法子可想,有路可走;是想让那个叫云哥儿的孩子,能少受些误解和责骂,能在更适合他的方式下,慢慢学会掌控自己的力量,健康快乐地长大。”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开着个‘匠心阁’,不仅仅是为了卖玩具,而是想让孩子们在玩玩具的过程中获得成长。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向孩子的家人传递理解,给予方法,是点亮孩子成长的希望。”
阿福和那位小二彻底沉默了。李晚的话语像一记重锤,敲碎了他们之前那点沾沾自喜的销售念头。他们回想起那位夫人离去时眼中闪烁的光芒,那确实不是买到心仪玩具的喜悦,而是一种近乎于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感激和希望。
“东家……我……我明白了。”阿福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是我眼皮子浅了,光想着卖货。您……您是在帮人,是在救心。”
小二也连忙点头:“是啊东家,我们错了。您是在做善事,积大德!”
李晚见他们理解了,神色缓和下来,重新露出温和的笑意:“记住,我们‘匠心阁’,卖的不仅是玩具,更是一份对孩童成长的‘用心’。来我们这里的,可能有像云哥儿这样需要特别关注的孩子,也可能有像那位夫人一样迷茫焦虑的爹娘。我们多一份观察,多一份理解,多一句贴心的话,或许就能给一个家庭带来转机。这比单纯卖出多少件玩具,意义要大得多。明白了吗?”
“明白了,东家!”阿福和小丁异口同声,这次的声音里充满了郑重和敬佩。
“嗯,”李晚点点头,“以后遇到类似的孩子,多些耐心,多观察,少做评判。如果觉得拿不准,及时来告诉我。我希望我们‘匠心阁’,能成为让所有孩子都感到安心、让所有父母都能找到一点帮助的地方。”
李晚不知道在这里除了“多动症”,是否还有“自闭症”或其他学习障碍的孩子,她不是专业人员,无法判断和治疗,但她希望能用自己有限的知识在这个时代,点亮了一盏小小的灯。这盏灯的光芒,或许微弱,但足以温暖一个母亲的心,照亮一个特别孩子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