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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此田所出,必尽用于砥砺学问

李有田夫妻更是呆立当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李母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掉,脸上却是狂喜与茫然交织的复杂神情,仿佛不敢相信这天大的馅饼真落到了自家头上。李有田则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族长手中那几张泛黄的纸,仿佛要将其看穿,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得如同拉风箱。

二叔李有才和二婶张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那原本就满含喜悦的眼神,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淹没。张氏下意识地掐了一下李有才的胳膊,李有才却毫无反应,只是张着嘴,直勾勾地看着那地契,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十亩上等的水浇田!那是他们几辈子土里刨食也未必能攒下的家当!就这么……给了两个毛孩子?

全场静得可怕,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啜泣声。所有的目光,羡慕的、震惊的、狂喜的、复杂的,都死死地钉在那几张轻飘飘又重如泰山的纸上。

李晚的心,也如同被那沉甸甸的地契狠狠撞了一下。她穿越而来,四年间渐渐熟悉了农耕的艰难,更明白土地对一个农家意味着什么——是命根子,是血汗,是几代人难以逾越的阶层壁垒。十亩上等水田,于现在的李家来说,算不得什么贵重的赏赐。但族中给的却绝非是这轻飘飘的赏赐,这是整个宗族押下的、沉甸甸的期望和赌注!是要用两个弟弟未来一生的功名去偿还的血本!

她猛地看向李旺和李杰。李杰显然被这巨大的馈赠和全场死寂的气氛吓住了,小脸有些发白,下意识地往哥哥身边靠了靠,茫然地睁大了眼睛。而李旺……

十岁的李旺,在巨大的、足以压垮成年人的馈赠和期许面前,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死死咬着下唇,唇色一片苍白,几乎要咬出血来。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有不敢置信的震撼,有骤然压顶的沉重,还有一种被这沉重瞬间催生出的、超越年龄的决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然后,他猛地推开身前的条凳,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戏台前。

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戏台和全场的寂静中,显得异常单薄,却又异常坚定。他仰起头,眉心那点朱砂红得刺眼。他撩起崭新的靛青襕衫前摆,对着台上捧着地契匣的老族长,对着台下泪流满面的爷爷、呆滞的父母,对着全村的父老乡亲,屈膝,弯腰,额头重重地磕在晒场尚带着余温的硬土地上。

咚!

沉闷的声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李旺……谢族中厚赐!” 他清亮的童音因为极力压抑的激动而带着明显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晒场上空。他抬起头,小脸上沾了些尘土,额头上也红了一块,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淬了火的星辰,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火焰。

“此田所出,必尽用于砥砺学问!” 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带着千钧的承诺,“李旺此生,定当……焚膏继晷,穷经皓首!不负族田,不负厚望!”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嘶喊出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再次俯下身,额头重重地碰向地面。

咚!

李杰被哥哥的举动彻底惊醒了。他看看台上那代表巨大财富和压力的地契,又看看跪在地上、脊背挺直却微微发颤的哥哥,小脸上那点茫然迅速褪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紧随而来的冲动取代。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到哥哥身边,学着李旺的样子,扑通一声也跪了下去,不管不顾地也用力磕了个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我……我也谢族里!我……我也好好念书!不、不偷懒了!” 他抬起头,额头上沾着灰,还有点红印,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又有些语无伦次,眼神却慌慌张张地在族长的地契和哥哥坚毅的侧脸上来回移动,那份跳脱的天性被巨大的现实狠狠冲击,只剩下本能的承诺和追随。

两个孩子,一大一小,跪在尘埃里。一个如山岳初成,沉重而坚毅;一个似幼树遭风,慌乱却倔强。那两盏悬在门楣上的文灯,“静水深流”与“清溪映月”的墨迹在午后的风中无声摇曳。

李晚站在那里,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褪了色,模糊了声音。她眼中只剩下那两个跪在晒场硬地上的小小身影,那两件崭新的、象征着士子身份的靛青襕衫,此刻却像两副无形的、沉重无比的枷锁,牢牢地套在了他们稚嫩的肩头。十亩水田沉甸甸的馈赠,化作了十座无形的大山。

她终于懂了。

懂了这个时代“功名”二字背后,那令人窒息的分量。那不仅仅是书本上的之乎者也,不仅仅是考场上的挥毫泼墨,更是血脉的期许,是宗族的赌注,是几代人勒紧裤腰带、从牙缝里省出来、用血汗浇灌出来的希望!这希望,如今化作地契,化作枷锁,化作沉甸甸的担子,压在了两个十岁和九岁孩童尚且稚嫩的肩膀上,逼着他们一夜长大。

穿越四年,她以为自己早已熟悉了这里的炊烟、这里的辛劳、这里的家长里短。她努力扮演着李家女儿的角色,带着家人改良水稻种植方法,带领村民搞集体合作社。她心疼弟弟们的苦读,却也时常带着一丝现代灵魂的疏离,旁观着这个世界的规则,总觉得隔着一层磨砂的玻璃。

直到此刻。

看着爷爷颤抖的泪,看着爹娘狂喜的呆滞,看着二叔二婶眼中的震惊,看着李旺那超越年龄的、带着悲壮意味的叩首和誓言,看着李杰那被吓到却依然跟着跪下的懵懂承诺……那层隔着的玻璃,轰然碎裂。

冰冷的碎片刺破了她刻意维持的距离感,滚烫的、带着泥土腥气和汗水咸味的现实洪流,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胀得发痛,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一种更深沉的归属感同时在她胸腔里冲撞、融合。

原来,她早已是这李家女儿了。她的根,不知不觉,已深扎进了这片给予她温饱也给予她束缚的土地,深扎进了这个充满期许也背负着沉重压力的家族血脉之中。

台上的锣鼓不知何时又悄然响起,是悠扬舒缓的调子,带着尘埃落定的余韵。阳光依旧灼热,晒场上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只有那两盏写着“静水深流”与“清溪映月”的文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李晚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空气里,有尘土的味道,有未散尽的硝烟味,有汗水的咸涩,更有一种沉甸甸的、名为“责任”与“希望”的气息。她挺直了脊背,目光越过跪着的弟弟,望向那两张决定家族命运的薄薄地契,又缓缓扫过身边至亲一张张百感交集的脸。

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带着洞悉后的坚定,在她眼底沉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