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杆秤。秤杆微微颤动,最终稳稳地停在了象征一斤的准星上,分毫不差!
“准的!”有眼尖的村民立刻喊了出来。 “果真是官砝!秤一点没差!” 人群里发出阵阵惊叹,看向李晚的目光多了几分佩服和信任。连村长眼中也掠过一丝赞赏,沈家这媳妇,准备得太周全了!
沈癞子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身后那几个人也面面相觑,讪讪地低下了头。
李晚拿起砝码,擦干,重新用红布包好,目光扫过沈癞子等人,最后看向所有村民,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各位乡亲父老,我李晚做事,讲究一个光明正大。咱们有契约为凭,有官秤为证,有村长做见证,绝不敢在斤两上亏待任何一位信任我们的乡亲!但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无故占了我们沈家的便宜去!”
她这话掷地有声,既安抚了交粮的农户,也狠狠敲打了那些想滋事的人。
沈癞子灰头土脸,在众人或嘲讽或鄙夷的目光中,带着人悻悻地溜走了。
经过这一遭,再无人敢质疑秤具。后续的交粮过程异常顺利,甚至比预想更快。等到日落西山,二十多户人家的粮食竟已收了八成有余,全都颗粒饱满、干燥干净,在旧仓房里堆起了一个令人安心的小山包。
村长站起身,捶了捶腰,对李晚和沈福道:“好了,今日老夫也算不辱使命。晚丫头,沈老弟,你们这事办得漂亮,有理有据有节,老夫也放心了。” 他是真放心了,李晚的处理方式,不仅没让矛盾激化,反而彰显了他的权威和村里的“规矩”。
“村长,今天多亏您来帮忙,辛苦了。”沈福赶紧起身想送,“以后您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只要不违法,我们一定尽力。”
李晚也赶紧上前:“村长叔慢走,您路上小心,最近天气变化大,注意身体。”
看着村长远去的背影,又看看院子里金灿灿的粮食,再想想今日沈癞子那伙人吃瘪的样子,沈婷和小木墩他们忍不住欢呼起来。沈福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李晚轻轻吁出一口气,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这接收粮食的第一关,她凭借周密的准备和冷静的应对,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然而,她抬眼望了望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那根弦并未完全松下。沈癞子今日只是试探,吃了瘪,未必就会甘心。还有那在洼地附近窥探的陌生面孔……秋收还未结束,真正的风波,或许才刚刚开始。
李晚转身看向沈福,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一丝急切:“爹,赵三叔说的那几位兄弟……还没到吗?”
沈福正看着满场的粮食,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摇摇头,语气带着同样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没有消息。按道理,早该到了。传讯之地离咱们这虽不算近,但快马加鞭或走水路,半月余怎么也该到了。” 他从未怀疑过那些生死兄弟会不来,唯一的可能便是路上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而耽搁了。
李晚的心也往下沉了沉。缺了这些可靠的助力,面对可能来自族长乃至外部的威胁,她总觉得有些底气不足。还有眼下这些刚收来的粮食,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靶子,想让别人不注意都不行。她原打算将这些粮食都放到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但如何将这些粮食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进去,还需要一个完美的契机。
她按捺下动用空间的念头,转而问道:“爹,那这些粮食……是现在就运到村尾仓房去,还是再晾晒两日?” 她需要听听经验更丰富的长辈的意见。
沈福看了看天色,又伸手抄起一把稻谷,仔细捻了捻:“日头还好,这谷子虽说晒得不错,但堆在一起难免返潮。再摊开晾晒两天,彻底去去水汽,入仓后才能放得久,不生虫。就让鲁耕和小满辛苦点,多看顾着。”
“哎,听爹的。”李晚点头。正当她准备去跟鲁耕交代时,旁边的小满突然“咦”了一声,扯了扯李晚的衣袖,声音带着紧张和肯定:“东家娘子,您快看那边!那两个人!就是他们,这几天老在洼地那边转悠,鬼鬼祟祟的!”
李晚和沈福同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人群外围,站着两个身形精悍的汉子,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却掩不住那股子不同于普通农户的挺拔与警觉。他们似乎也在观察着收粮的场面,目光锐利,神情沉稳,不像是寻常乡下混混那般流里流气。
“这怎么看都跟鲁叔口中说的眼神滴溜溜乱转,不对劲搭不上边阿?”李晚心中疑窦丛生,正暗自猜测其来历,却听身旁的沈福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体瞬间绷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脱口而出:“王琨?!石磊?!”
李晚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爹认识他们!难道这就是……赵三叔传讯来的兄弟?可小满明明说他们……
不等她理清头绪,只见人群中的两人已走了出来,其中那个被叫做王琨的汉子已转向她,恭敬行礼,声音洪亮却带着试探:“这位想必就是东家娘子?在下王琨,这是我兄弟石磊。听说您家里在招人手,您看我二人可行?”
李晚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有些发懵,但极强的应变能力让她迅速稳住了心神。她压下满腹疑问,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审视,顺着对方的话道:“两位壮士看着确是英武。不过,我家此次招的是护卫,需得有些真本事,不知二位身手如何?此事还需我爹定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若不嫌弃,还请随我们回家中细谈?”
王琨和石磊立刻点头:“全凭东家娘子安排。”
沈福也反应过来,强压着激动,对李晚点点头:“晚儿说的是,回家说,回家说!”
鲁耕和小满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但见东家娘子和老东家似乎认识这两人,便懂事地没有多问,只暗自决定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好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