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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玄幻魔法 > 七日,回魂 > 第246章 血傩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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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走傩戏,死人唱傩音,缚得千年魂,难解自家姻。”

——傩渊古村·《缚魂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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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老槐树下,烟锅里的火星在老者骤然收紧的手指下明灭不定。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江眠,仿佛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夜风穿过破旧的吊脚楼,带来江水沉闷的呜咽,以及那些挂在檐下、梁上的傩面空洞眼窝里仿佛渗出的窥视感。

“外乡姑娘,”老者的声音干涩得像磨砂,“话,不能乱说。神,更不能乱问。尤其是……那个名字。”他甚至不敢重复“零”这个字眼,只是用烟杆重重顿了顿泥地。

江眠左眼中那糅合了寂灭、星辉与傩纹的诡异阵列缓缓旋转,冰冷地解析着老者话语里深藏的恐惧与禁忌。她能感觉到,这个村落,这里的空气,乃至脚下这片土地,都萦绕着一股沉重如铅的束缚感,一种以信仰和恐惧为丝线、将某种东西紧紧缠绕在此地的力量。

“乱说不乱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江眠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夜雾,“他留下的东西,不该由你们独占。”她刻意模糊了“他”的代指,既是试探,也是施压。

老者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变幻不定。他打量着江眠那只非人的左眼,以及她手臂上若隐若现、与村中祭坛符文隐隐共鸣的傩咒纹路。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姑娘,不管你是什么来路,听老汉一句劝,天亮前离开。‘血傩祭’就要开了,到时候……就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了。”

“血傩祭?”江眠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三年一小祭,九年一大祭。以血通神,缚魂定渊。”老者的话语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这次是大祭……需要……需要‘引子’。”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江眠,又迅速移开,那眼神复杂,混合着怜悯、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

江眠瞬间明白了。所谓的“引子”,恐怕就是拥有特殊力量或血脉的活人祭品。这个村落,这个副本,其核心规则就是一场古老而血腥的祭祀。而她这个突然闯入、身负异常力量的外来者,在村民眼中,无疑是上佳的“引子”人选。

“祭品?正好。”江眠非但没有畏惧,左眼深处的星辉反而微弱地亮了一下,那是对危险和机遇的本能兴奋,“带我去见能做主的人。”

老者愣住了,似乎没见过如此“主动”的祭品。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村落深处却突然传来了沉闷的鼓声。

“咚……咚……咚……”

鼓声缓慢而有力,仿佛敲在人的心脏上。随着鼓声响起,村落里那些原本寂静的吊脚楼中,一扇扇门被推开,一个个身影沉默地走了出来。他们无论男女老少,脸上都戴着各式各样的傩面,穿着色彩陈旧却依旧醒目的傩祭服,手中拿着鼓、锣、牛角号等法器。

没有人交谈,只有面具后面投来的、冰冷而统一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村口的江眠身上。

那股无形的束缚感骤然加强,空气变得粘稠,仿佛有无数透明的丝线从那些傩面上延伸出来,缠绕向江眠的四肢百骸,试图禁锢她的行动,压制她的力量。

江眠左眼的黑暗本能地涌动,将那些无形的束缚丝线悄然湮灭靠近的部分。她站在原地,身形未有丝毫凝滞,只是周身的空气因力量的对抗而微微扭曲。

这时,人群分开一条道路。那个之前在漩涡影像中见过的、戴着青面獠牙独眼主祭傩面的身影,在一众戴着小傩面的村民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他手中握着那根缠绕着蛇皮的骨杖,杖尖点地,发出“笃、笃”的轻响,与远处祭坛的鼓声隐隐相和。

他停在江眠面前数步远的地方,独眼傩面那空洞的眼眶“凝视”着她。一股远比老者强大、混合着香火味、草药味和陈年血腥气的威压笼罩下来。

“外来的魂,带着不该有的‘面’和‘契’。”主祭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低沉而威严,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仿佛不是一人在说话,“汝,为何而来?”

“讨债。”江眠言简意赅,左眼毫不避让地迎向那独眼傩面,“‘零’留下的东西。”

听到“零”字,主祭身后的村民一阵细微的骚动,虽然看不到表情,但那紧绷的身体姿态暴露了他们的紧张。

主祭骨杖一顿,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狂妄。”他吐出两个字,听不出喜怒,“神之旧契,岂是凡俗可问?汝身负异力,扰乱傩域,正合为此次大祭‘灵引’,以汝之血魂,平息神怒,加固渊锁。”

果然是冲着把她当祭品来的。江眠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果我说不呢?”

“入此傩域,身不由己。”主祭骨杖抬起,指向江眠,“拿下,押往血池,净身备祭!”

周围那些戴着傩面的村民如同收到指令的木偶,沉默而迅疾地围拢上来,他们手中的法器开始发出嗡嗡的低鸣,一种带有强烈催眠和束缚效果的音波混合着那无形的傩力丝线,如同天罗地网般向江眠罩下!

江眠眼神一厉,左眼的黑暗不再保留,如同沸腾的墨潮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湮灭,那黑暗之中,血色的傩纹流转,竟隐隐与村民催动的傩力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同频共振!

她发现,这些村民催动的傩力,虽然看似统一,但其核心却透着一种僵化与死寂,仿佛是被某种更高意志强行驱使的工具。而她左眼中融合的傩咒之力,虽然源自那枚鬼面符文的反噬,带着混乱与诅咒,却多了一份“活”性,一份源自古老血脉本能般的桀骜不驯!

“嗡——!”

黑暗傩力与村落傩力猛烈碰撞!

预想中的剧烈爆炸并未发生。江眠左眼释放的力量,如同一种更高权限的指令,竟使得那些笼罩过来的无形丝线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和退缩!几个冲在最前面的村民身体一僵,动作变得迟滞,他们脸上的傩面甚至发出了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有效!

江眠心中了然。这个副本的核心规则是“傩”,而自己误打误撞融合的傩咒之力,其本质层级,似乎高于这些村民被赋予的傩力!

主祭独眼傩面后的目光骤然锐利,他显然也发现了异常。“窃取神力者?当诛!”他手中骨杖猛地顿地,口中念念有词,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晦涩的咒文响起!

村落中央祭坛上的火光骤然暴涨,一道血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与夜空中的乌云连接!整个傩渊副本的法则力量被引动,更加庞大、更加无可抗拒的束缚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这一次,目标直接锁定江眠的灵魂!

江眠闷哼一声,感觉灵魂仿佛被无数冰冷的锁链捆缚,左眼的力量运转也瞬间变得滞涩。这就是副本核心规则的力量吗?果然不是轻易能够对抗的。

就在她思考着是否要强行引爆左眼寂灭之力,尝试撕裂这片空间时——

“且慢!”

一个清亮却带着急切的女声突然从人群后方传来。

村民们动作一滞,连主祭吟诵咒文的声音也微微一顿。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与其他村民款式相似、但颜色更为素净、未戴傩面的年轻女子快步走了出来。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容貌清秀,但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忧虑和急切。

她先是向主祭行了一礼,然后转向江眠,目光快速扫过她那只异常的眼睛和手臂的纹路,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急声道:“大祭司,此女身负异傩之力,或与‘神眠之约’有关!贸然血祭,恐触怒沉眠之神,不若先将其羁押,由巫女殿审问清楚,再行定夺?”

大祭司(主祭)独眼傩面转向女子,沉默了片刻,那空洞的眼眶似乎能看透人心。“巫女月,汝欲保此异数?”

被称为巫女月的女子低下头,声音却坚定:“月不敢。只为傩域安稳,神约无虞。”

大祭司又沉默了几秒,那庞大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他骨杖一挥:“依汝所言。将此异数押往巫女殿偏殿,严加看管!待血祭吉时,再行定夺!”

说完,他转身,带着大部分村民,朝着祭坛方向走去。那冲天的血光也渐渐平息,但村落中的压抑氛围并未减轻。

几名戴着凶煞傩面的壮硕村民上前,用一种特制的、刻画着符文的黑色绳索将江眠的双手缚住。那绳索一上身,江眠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力量试图侵入体内,封锁她的能量流动,但被她左眼微微流转的傩纹和寂灭之力轻易化解。她并未反抗,只是冷冷地看着巫女月。

巫女月对那几名村民吩咐道:“小心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然后,她走到江眠身边,低声道:“姑娘,随我来。”

江眠跟着巫女月,在几名村民的“押送”下,走向村落一侧一座相对独立的、由青石垒砌的殿宇。殿宇门口悬挂着一些风干的草药和兽骨,门楣上刻着一些与祭坛符文相似、却又更加复杂的图案。

进入偏殿,村民守在门外。殿内点燃着一种气味清冷的草药线香,驱散了部分外面的血腥和香火味。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石床,一张木桌,和几个蒲团。

巫女月关上殿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她转过身,看向江眠,脸上那公式化的忧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探究。

“你不是普通的闯入者。”巫女月肯定地说,“你身上的傩力……很古老,很……原始。甚至比大祭司掌握的‘渊锁之傩’更接近本源。你从哪里来?为何身上会有与‘神眠者’相似的契约气息?”

“神眠者?”江眠捕捉到这个新的称谓,“你们称呼‘零’为神眠者?”

巫女月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倒了两杯清水,示意江眠坐下。“那是很久远的传说了。在我们傩渊一族的古老记载中,曾有一位自天外而来的‘神眠者’,他与我们供奉的‘傩神’立下约定,以自身部分力量为代价,换取傩神守护某样东西,并镇压此地的一道‘渊隙’。而他自己,则陷入漫长沉眠,等待归来之机。”

“守护什么东西?”江眠追问,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巫女月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记载语焉不详,只说是‘心之钥’,关乎神眠者能否完整归来的关键。而镇压渊隙,则需要每隔一段时间,以特殊‘灵引’之血魂举行‘血傩祭’,加固‘渊锁’。”

她看向江眠,目光复杂:“历代‘灵引’,皆是族中选出的、具有一定灵性的女子。但这一次……大祭司似乎认为,你这个身负异傩之力的外来者,是更好的祭品,或许能一劳永逸地加固渊锁。”

江眠听着巫女月的叙述,大脑飞速运转。零(神眠者)在此地留下了“心之钥”,并由傩神守护,代价是镇压渊隙和定期血祭。那么,自己要讨的“债”,很可能就是这把“心之钥”。而血祭,则是维持这个副本规则运转的必要环节。

“你呢?”江眠看着巫女月,“你为什么要帮我?或者说,拖延时间?”

巫女月苦笑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我……不想再看到无谓的牺牲了。尤其是……可能触怒神眠者的牺牲。而且……”她抬起头,直视江眠的左眼,“我能在你身上,感觉到一种……可能打破这永恒循环的希望。这片傩域,我们一族,已经被这‘守护’与‘血祭’的宿命束缚了太久太久……久到很多人都已经忘了,我们最初,也只是想活下去的普通人。”

她的眼中流露出真挚的痛苦和一丝微弱的渴望。

江眠静静地看着她,左眼的阵列分析着对方的表情、眼神、乃至细微的灵魂波动。是真的。这个巫女月,似乎真的对现状产生了怀疑和厌倦。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信任。

“告诉我,‘心之钥’在哪里?‘渊隙’又是什么?”江眠问道。

巫女月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心之钥’由傩神亲自守护,据说就在祭坛下方的‘神眠之地’。而‘渊隙’……就在村后的黑风涧,那下面连接着……一片无尽的虚无和疯狂,时常有扭曲的怪物试图爬上来。血傩祭的力量,主要就是为了封印那里。”

神眠之地……黑风涧……

江眠默默记下这两个地点。看来,要拿到“心之钥”,不可避免地要直面那个所谓的“傩神”,以及可能惊动大祭司。

“血祭什么时候开始?”江眠问。

“明日午夜,月正当空之时。”巫女月答道,脸上忧色更重,“到时候,如果你没有合理的解释或应对之法,大祭司绝不会再容情。”

江眠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她走到石床边坐下,闭上眼睛,看似在休息,实则在体内小心翼翼地梳理、控制着那三种危险平衡的力量,同时感应着外界的变化,以及灵魂深处那条连接着不同“零”之碎片的婚契连线。

巫女月看着沉静如深渊的江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打扰,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蒲团上,眼神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偏殿之外,村落中压抑的鼓声和诵唱声隐约可闻,为即将到来的血祭酝酿着气氛。而那些挂在各处的傩面,在黑暗中,仿佛拥有了生命,无声地注视着这座囚禁着“异数”的巫女殿。

江眠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在明日午夜之前,她必须找到突破口,无论是拿到“心之钥”,还是……掀翻这个所谓的“血傩祭”。

而在她灵魂深处,那条婚契连线,在接触到这个与“零”密切相关的副本后,似乎变得更加活跃,隐隐指向祭坛的方向,仿佛在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