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武元年十月初三，护国府，密室。
卢象升展开一张河北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了几十个地点。
诸位看，他指着地图说，清军主力在南方攻打南明，多尔衮把能调的兵都调走了。现在河北只留了三万军队，分散在各地维持秩序。
诸葛青云、傅青主、王文义、孙承宗围在桌边。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诸葛青云说，河北地区大部分守将都是原明朝的降将，他们对清军并不忠诚。
傅青主拿出一份情报：根据我们的调查，河北目前有十几个军镇，但真正忠于清军的只有三个。其他都是墙头草，谁强就跟谁。
保定怎么样？卢象升问。
保定守将孙定邦，五十三岁，原明朝参将。傅青主翻开一份档案，崇祯十六年投降李自成，今年三月又降了清军。此人善于审时度势，是个标准的墙头草。
他有多少兵？
账面上八千，实际能打的大概五千。装备一般，粮草勉强够吃。
清军对他什么态度？
基本不管。傅青主说，清军现在顾不上河北，只要孙定邦不闹事，清军就不管他。孙定邦每个月象征性地给清军送点粮食，算是表忠心。
卢象升在地图上圈出保定：那就从保定下手。傅青主，这个任务交给你。
臣领命。
记住几个原则，卢象升说，第一，绝对保密，不能让清军知道是我们在背后操作。第二，先礼后兵，能谈就谈，实在不行再动手。第三，拿下保定后，快速稳定局势，对外宣称保定是自愿抗清。
臣明白。
王文义，你准备一个营的精锐，随时准备增援。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
诸葛青云，你负责准备接收保定后的行政安排。顾炎武在晋北干得不错，这次让他去河北。
殿下英明。
十月初六，河北境内，一条官道上。
一支三十多人的商队正在行进。马车上装着布匹、茶叶、瓷器，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商队。
但马车里藏着的，是十几个晋国的精锐特工。
傅青主穿着商人的衣服，坐在马车里，正在看一份关于孙定邦的详细资料。
孙定邦，保定人，祖上三代都是军户。他十八岁从军，因为会拍马屁，一路升到参将。崇祯十六年，李自成打到保定，他开城投降。今年三月，清军来了，他又投降清军。
此人有三个爱好：钱、权、命。只要保证这三样，他什么都肯干。
弱点：胆小怕死，优柔寡断，容易被说服。
傅青主合上档案，对旁边的副手说：到了保定，先去找李四。
李四是傅青主两个月前安排在保定的眼线，表面上是个茶馆老板，实际上是情报人员。
十月初八，保定城，怡春茶馆。
傅青主走进茶馆，找了个角落坐下。
客官，喝什么茶？伙计过来问。
来壶龙井。傅青主说了暗号。
好嘞，龙井一壶。伙计也回了暗号，然后低声说，老板在后院。
傅青主起身往后院走。李四已经在等着了。
傅大人，辛苦了。李四关上门。
情况如何？
孙定邦最近很不安。李四说，清军在南边打仗，一直催他送粮，他手里粮食不多，送多了自己兵就没吃的，不送又怕清军怪罪。
他现在驻扎在哪里？
城东的军营。兵力五千，但士气低落，军饷已经拖了两个月没发。
他的家人呢？
妻子、两个儿子都在保定城里，住在北街的大宅子。
很好。傅青主说，今晚，我要见他。
怎么见？
你去给他送封信，就说有人愿意给他送银子。
李四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明白。
当天深夜，保定城外，一座废弃的庙宇。
孙定邦带着两个亲信，小心翼翼地走进庙里。他今年五十三岁，身材发福，留着山羊胡子，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
什么人找我？他警惕地问。
傅青主从黑暗中走出来，身后跟着五个护卫。
孙将军，久仰大名。
你是谁？孙定邦后退一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你什么。傅青主说着，让手下抬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是一箱白银，这里是一千两银子，送给将军的见面礼。
孙定邦眼睛都直了。一千两银子，够他两年的俸禄了。
你……你想让我做什么？他咽了口唾沫。
很简单，傅青主说，投靠晋国。
什么？！孙定邦脸色一变，你是晋国的人？
不行，不行。孙定邦连连摆手，我现在归属大清，怎么能……
归属大清？傅青主冷笑，孙将军，你在骗谁？清军把你当自己人了吗？每个月要你送粮，要你送钱，给了你什么？连军饷都不给你发，你的兵都快饿死了。
孙定邦不说话了。
再说了，傅青主继续，清军现在在南边打仗，顾不上河北。等他们打完仗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整编各地守军。到时候，你这个降将还能保住兵权？保住不了吧。没了兵权，你算什么？
孙定邦脸色更难看了。
晋国不一样。傅青主说，晋王爱惜人才，只要你投降，保证你继续当保定守将，兵权在手，财产不动。另外，每个月给你发足军饷，给你的兵也发足。这一千两银子，只是定金。等你投降了，还有五千两。
五……五千两？孙定邦动心了。
对。另外，晋国会承认你保定守将的地位，甚至可以提拔你为河北某地的军政使。
孙定邦犹豫了。他这辈子就是个墙头草，哪边强就倒向哪边。现在清军在南边打仗，河北空虚，晋国又刚在雁门关打赢了清军，看起来晋国更有前途。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我要是投降晋国，清军知道了怎么办？
清军哪有时间管你？傅青主说，再说了，你可以对外宣称，保定是被迫的，是为了抗清，为了保护百姓。这样不但清军说不了什么，你还有了名声。
这……
孙将军，傅青主看着他的眼睛，机会只有一次。你现在投降，是开国功臣，荣华富贵享不尽。你要是不投降，等清军回来，你连小命都保不住。
孙定邦沉默了很久，终于咬牙说：好，我投降！
明智的选择。傅青主笑了，三天后，你宣布保定脱离清军，投靠晋国。我们的军队会在城外接应。记住，一定要宣称是自愿抗清，是为了保护百姓。
我明白。
这一千两银子，你先拿着。傅青主把箱子推过去，三天后见。
十月十一日，保定城。
清晨，孙定邦召集了所有军官。
兄弟们，他站在高台上，我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下面的军官面面相觑。
大家都知道，清军是外族，入主中原，屠杀百姓。孙定邦义正词严地说，我们身为汉人，岂能为虎作伥？
军官们更懵了。孙将军什么时候这么有骨气了？
所以，我决定，孙定邦提高声音，保定脱离大清，投靠晋国！我们要抗清复明，保护百姓！
有军官惊呼。
孙将军，这……这不是反叛吗？
什么反叛？这是抗清！孙定邦说，清军是侵略者，我们反抗他们，那是正义之举！
可是……
没有可是！孙定邦说，晋国已经答应，投靠过去，我们的待遇不变，军饷照发，甚至还会增加。愿意跟我走的，留下；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走，我不拦着。
军官们窃窃私语。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忠诚可言，只要有饭吃，跟谁都一样。听说晋国待遇好，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我愿意跟着孙将军！有人第一个表态。
我也愿意！
算我一个！
很快，所有军官都表态愿意投靠晋国。
孙定邦满意地点头，传令，打开城门，迎接晋军入城！
城门打开，早就在城外等候的晋军第一师第三营，在营长的带领下开进保定城。
百姓们挤在街道两旁看热闹。
这是晋国的军队？
听说晋国对百姓好，不知道是真是假。
管他呢，只要不抢东西就行。
晋军纪律严明，整齐地进城，没有骚扰百姓。营长宣读了卢象升的告示：
晋国入保定，是为了保护百姓，抵抗清军暴政。凡我晋国将士，不得骚扰百姓，不得强买强卖，违者军法从事。
百姓们放心了。看起来，晋国的军队确实不一样。
十月十三日，保定府衙。
顾炎武带着一队官员进入保定，正式接管这座城市。
孙定邦在府衙门口迎接：顾大人，辛苦了。
孙将军客气了。顾炎武抱拳，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
两人进了府衙。顾炎武坐在主位，孙定邦坐在侧位。
孙将军，保定的情况，请详细说说。
孙定邦拿出一份清单，保定府辖六县，人口约二十万。兵力五千，实际能战的四千。粮草库存十万石，够吃三个月。钱粮收入，每年约五万两。
军队情况呢？
五千兵，装备一般。有刀枪两千把，弓箭一千张，火绳枪五百支。没有来复枪，没有火炮。
顾炎武点头：这些都要改进。晋国会给你们配发来复枪和火炮，训练方法也会统一。
多谢顾大人！
另外，行政系统要重新建立。顾炎武说，我会派官员到各县，清查户口，丈量土地，整顿吏治。
还有，百姓的安抚工作要做好。要让他们知道，晋国来了，他们的日子会更好。
臣明白。
顾炎武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保定城的街道。这是他第一次来河北，挑战比在晋北大得多。
孙将军，他转身说，我知道你以前是墙头草，哪边强就倒向哪边。这没什么，在这个乱世，活下来最重要。
孙定邦脸一红。
但是，顾炎武继续说，既然你现在投靠了晋国，就要真心实意地为晋国做事。晋国不会亏待忠臣，但也绝不容忍叛徒。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孙定邦连忙点头，臣一定忠心耿耿，为晋国效力。
那就好。
十月十五日，保定城北，军营。
王文义带着教官团来到保定，开始整编孙定邦的军队。
列队！
五千士兵乱哄哄地站成几排，队形歪歪扭扭。
王文义皱眉：这就是你们的队列？重新站！
士兵们重新站队，但还是很乱。
看来要从头训练。王文义对教官们说，按晋国军队的标准，把他们练出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保定军营里每天都响着号令声和喊杀声。晋国的教官严格训练，从队列到射击，从刺杀到战术，一样都不放松。
起初士兵们怨声载道，但随着训练深入，他们发现自己确实在变强。而且晋国把拖欠的军饷都发了，每个月三两银子，一文不少。
晋国是真的好啊。
是啊，以前跟着孙将军，军饷都发不出来。
现在有饭吃，有钱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士兵们的士气逐渐高涨起来。
十月二十日，保定城内。
顾炎武派出的官员开始下到各县，清查户口，丈量土地。
老乡，你家几口人？
五口，我、老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种了多少地？
十五亩，都是租地主的。
每年交多少租子？
一半。老农叹气，辛辛苦苦种一年，一半都给地主了。
官员记录下来：以后租子要降。晋国有规定，租子不能超过三成。
真的？老农眼睛一亮。
真的。晋国说话算数。
类似的对话在各县进行。晋国官员深入基层，了解民情，整顿吏治。
一些贪官污吏被查出来，当场撤职，严重的还要判刑。
保定县令刘大海，贪污三千两，判刑五年，充军边关。
真定县主簿王小三，敲诈百姓，判刑三年，充军边关。
百姓们拍手称快。晋国的官员确实不一样，说话算数，执法严明。
十月二十五日，保定府衙。
顾炎武召集各县县令开会。
诸位，晋国接管保定已经半个月了。他环视众人，我今天要说几件事。
第一，税收。以前保定的税收很重，农民苦不堪言。从现在起，按晋国的标准执行，农税不超过一成，商税不超过三十税一。
县令们面面相觑。这税收也太低了。
第二，教育。每个县都要建学堂，适龄儿童必须上学。学费由官府出一半，家庭出一半。贫困家庭全免。
第三，治安。要严打土匪、盗贼。百姓的安全必须得到保障。
第四，基础设施。要修路、修桥、修水利。这些都要尽快启动。
诸位，晋国给了你们机会，希望你们好好干。干得好，升官发财；干不好，撤职查办。明白吗？
明白！县令们齐声回答。
十一月初，护国府。
傅青主回来汇报。
殿下，保定已经完全控制。他说，孙定邦的五千兵马整编完成，编为第五师。顾炎武的行政系统已经建立，各县运转正常。
百姓反应如何？卢象升问。
很好。晋国减税、办学、打击贪官，百姓都很拥护。
粮草呢？
保定府库存十万石，加上秋收，总共十五万石。足够支撑半年。
清军那边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傅青主说，清军还在南边打仗，顾不上河北。而且我们对外宣称保定是自愿抗清，清军也不好直接动手。
很好。卢象升满意地点头，保定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真定、顺德、广平，一个个来。年底之前，我要拿下整个河北南部。
卢象升站起来，走到地图前。地图上，保定已经被涂成了红色，那是晋国的颜色。
诸葛青云，他说，统计一下，拿下保定后，我们的实力如何？
诸葛青云展开一份报告：回殿下，目前晋国控制山西全境加保定地区。人口从四十五万增至五十八万，军队从四万三增至五万五千，地盘扩大了五分之一。年收入预计可达一百三十万两。
卢象升说，继续扩张。明年，我要让晋国的人口突破一百万，军队达到十万，年收入两百万两。
臣等一定努力！
窗外，初冬的寒风吹过，树叶飘落。
但护国府内，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晋国，正在这个冬天里，悄悄地扩张着自己的地盘。
等到春天来临，天下人会发现，晋国已经不是那个偏安一隅的小国了。
它已经有了问鼎天下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