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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管撕裂空气的呼啸声戛然而止。

林真的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距离大牙那张惊恐扭曲的脸只有不到三寸。

金属管的断口在昏暗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整个酒馆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劣质音响里断断续续的刺耳音乐声。

“在我的地盘,规矩由我定。“

老疤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他不知何时已经绕过吧台,仅用一只手就轻松钳制住了林真的全力一击。

林真剧烈喘息着,眼中的血色还未褪去。

他试图挣脱,却发现对方的力量大得惊人,手腕几乎要被捏碎。

“放开...他先...“林真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老疤没有理会他的挣扎,而是转向已经吓呆的高个,眼神冰冷:“滚去后厨刷三天盘子。“

“疤、疤哥!我就是开个玩笑...“大牙脸色煞白,两颗门牙不住打颤。

“五天。“老疤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高个立刻闭上嘴,灰溜溜地拖着拉达钻进了后厨。

周围的酒客们默契地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酒馆很快恢复了嘈杂,但林真能感觉到,暗中有无数双眼睛仍在窥视着这一幕。

老疤这才松开钳制,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块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布,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想吃饭吗?”林真毫不犹豫的重重点头,“跟我来。“

说完老疤便转身走向吧台后方的一扇小门,没有回头看林真是否跟上。

那只凶悍的猫鼬斩无声地跟在主人身后,尾巴危险地轻轻摆动。

林真站在原地,手腕火辣辣地疼。他盯着那扇摇晃的小门,犹豫了两三秒,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门后是一条狭窄昏暗的走廊,尽头有一间简陋的办公室,一张木头办公桌,两把椅子,一个锈迹斑斑的档案柜,还有一张窄得可怜的折叠床。

角落里堆着几个空酒瓶和吃剩的罐头。

老疤已经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翻看一本破旧的账本。

猫鼬斩趴在他脚边,眼睛却始终盯着林真。

“坐。“老疤头也不抬地说。

林真僵硬地坐在那把随时可能散架的椅子上,金属管还紧紧握在手里。

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名字。“老疤突然开口。

“林...林真。“

“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让林真一时语塞。

他该怎么说?从一个叫地球的地方?从一个有汽车和高楼但没有宝可梦的世界?从一个他连记忆都模糊不清的过去?

“记不清了。“最终他选择了一个接近真相的回答,“醒来就在镇外的垃圾场。“

老疤终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在林真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个回答的真实性。

然后他合上账本,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包,推到林真面前。

“吃。“

纸包里是两块干硬的黑面包和一小块发黄的奶酪。

对饥肠辘辘的林真来说,这简直是无上美味,他顾不上形象,抓起食物狼吞虎咽起来,喉咙因为吞咽得太急而火辣辣地疼。

老疤静静地看着他吃完,然后从桌下拿出一个脏兮兮的水壶,倒了杯水推过去。

“为什么来灰铁镇。“

林真灌下一大口水,感觉干裂的喉咙终于得到缓解。

他擦了擦嘴,决定实话实说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在这了,醒来后我就在垃圾山上,然后我想去研究所获得初始宝可梦,结果去了精灵医院被赶出来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猫鼬斩的耳朵竖了起来。

老疤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嘲讽的鼻音:“然后呢?“

“然后...“林真握紧了拳头,“然后我要变得足够强,找到回家的路。“

“家在哪。“

“我不知道。“林真低下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

“但我必须回去。有人在等我。“

这句话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有人在等他,谁?那个在记忆碎片中呼唤他名字的人?

老疤沉默了很久,久到林真以为谈话已经结束。

突然,他站起身,走到档案柜前,从最下层抽出一个布满灰尘的文件夹。

“铁星研究所的初始宝可梦,有三种。“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多了一丝林真无法解读的情绪,“小火龙,杰尼龟,妙蛙种子,每季度配给灰铁镇的名额,三个。“

“三个?“林真震惊地抬头。

“联盟嫡系子弟,市政厅官员的孩子,本地最大矿业公司的继承人。“老疤冷笑一声,“这就是灰铁镇的公平分配。“

林真感到一阵眩晕,三个名额,早就被权贵内定。

难怪那些条款如此苛刻,难怪那个乔伊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堆垃圾。

“没有...其他办法吗?“他不甘心地问。

老疤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泛黄的剪报,推到林真面前。

那是一则旧新闻,标题是《铁星研究所盗窃宝可梦蛋未遂,犯人被判十五年苦役》。

配图上是一个瘦弱的少年被君莎押上车的背影。

“最后一个试图其他办法的人。“老疤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在北部矿坑埋着,这辈子都别想再碰精灵球了。“

林真的心沉到谷底。

“所以...那些条款...“林真的声音颤抖着,“根本就是...“

“幌子。“老疤替他说完,“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公平,真正想要宝可梦的底层人,只有三条路:攒够钱去黑市买,加入某个组织卖命,或者...“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深邃。

“或者什么?“林真急切地追问。

老疤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换了个话题:“你知道为什么这个镇子叫灰铁镇吗?“

林真茫然地摇头。

“因为这里出产的铁矿,纯度低,杂质多,炼出来的钢铁都是灰扑扑的次品。“

老疤的声音带着某种奇怪的韵律,“但就是这样的灰铁,支撑起了关都地区三分之一的工业基础。

没有我们这些,那些光鲜亮丽的城市,那些训练家高贵的精灵球,什么都不是。“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透过脏兮兮的玻璃,能看到远处研究所高耸的白色塔楼,在夕阳下泛着冰冷的光。

“明天早上六点,后巷。“老疤突然说,“带上你的铁管。迟到就滚。“

林真愣住了:“你是说...“

“滚吧。“老疤打断他,语气重新变得冷硬,“记住,在破旧齿轮,你欠我一条命。“

林真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默默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就在他即将踏出办公室时,老疤的声音再次传来:

“顺便告诉你,那个偷蛋的少年,是我儿子。“

林真猛地回头,但老疤已经背对着他,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猫鼬斩抬起头,黄色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离开办公室后,林真没有回到酒馆大厅。

他沿着另一条狭窄的走廊,从后门溜了出去。

天色已晚,灰铁镇的街道笼罩在朦胧的暮色中,远处的工厂烟囱喷吐着浓烟,将天空染成病态的橘红色。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精灵医院附近。

夜色中的医院像一座冰冷的白色堡垒,灯火通明,与周围破败的灰铁镇形成鲜明对比。

高大的铁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穿制服的保安,身边跟着威风凛凛的卡蒂狗。

林真躲在阴影里,望着那座象征着希望与绝望的建筑。

他知道,那扇门永远不会为他敞开,那些光鲜亮丽的初始宝可梦,那些训练家的梦想,与他无关。

但老疤给了他另一个机会。

林真握紧了手中的铁管,金属的冰冷触感让他保持清醒。

他转身离开精灵医院,寻找了几遍后,他找到了一处废弃的仓库,今晚,他需要好好休息,为明天做准备。

无论等待他的是什么,都比在垃圾堆里等死强。

仓库里漆黑一片,散发着霉味和机油味。林真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蜷缩起来,饥饿感仍然折磨着他,但至少不再那么剧烈。

他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垃圾场的小拉达,研究所冰冷的条款,酒馆里的屈辱,还有老疤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林真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面上辗转反侧,直到疲惫终于战胜了思绪。

而酒吧里的老疤则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关上房间的门,摇摇头,吐出了刚刚想说但没说的最后一则方式。

“还有一条路,用血与泪踏写出真正的训练家之路,自己独自一人去收服野生宝可梦…

可惜呀小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块料。